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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些人選擇了退出,這些人無一例外都是這個統治階級的附庸階層,認清了主子的真相,有利於他們緊緊抱住主子的大腿。他們認為的敵我矛盾其實是日本封建統治階級內部的矛盾,而不是日本統治階級與人民的矛盾。
但是更多的人則選擇了留下來,能夠留在北一輝這裡的,基本都是對日本統治階級絕望的那一部分人。即便他們出身統治階級,他們也已經決定背叛自己的出身了。
幸好北一輝也算是個大名人了,而且北一輝推行的不少實際政策也成為一部分有產階級安身立命的政策,即便是「日本反封建聯盟」遭到了日本上層的重視,卻還沒有遭到取締。但是日本反封建聯盟這個組織的核心成員無一例外的遭到了關注。特別是在陸軍當中的成員都給送到了台灣來參戰。
然而安騰大尉並沒有對自己的選擇感到後悔,北一輝講述的革命道理真的如明燈一樣照亮了安騰大尉眼前的世界。閱讀了大量革命文件與文章,聽了北一輝對這些文件與文章的講述,安騰大尉從一個反對「吃人」的熱血青年,變成了一個認識到自己是個「未必無意之中沒吃過人」,進而想打倒這個吃人制度的革命者。
北一輝見識過中國,他介紹中國制度的時候並沒有把中國形容成一個滿是無私無畏革命者的國度。相反,北一輝用「偉大的人民最知道什麼對自己最有利」來形容中國。
沒有人會幹賠本買賣,這點天下皆同。即便是忠勇的工農革命軍也不可能是聽了幾句關於共產主義的宣傳就捨生忘死的進入戰場。沒有土改、沒有工業化、沒有文化教育與科技下鄉、沒有靠勞動就能逐漸改變提高生活的新中國的方法制度,就不可能有工農革命軍願意為了保衛現在的生活而去直面死亡。北一輝在介紹中國情況的時候著重強調了這點。
日本面對滿清的時候曾經大占上風,面對工農革命軍就每戰必敗。為了維持對外的進攻姿態,日本還要玩命的壓榨本國百姓。這些簡單的事實都在人民黨的傳單裡面寫的清楚。「日本官兵們,你們覺得你們每天吃的食物都是日本上層賞賜給你們的麼?日本上層不種地、不生產,也不會屙金尿銀的法術,那些糧食物資不還是你們的父母兄弟辛苦勞動的成果麼?這些勞動者們生產出來的產品大部分被日本上層拿走,大部分給他們自己用掉。剩下些殘渣丟給你們,你們難道要為此去感謝腐朽的日本上層麼?」
人民黨從來敢大聲說這些話,不僅是在黨內說,還對著全中國的人民說,「國家是階級統治的工具」。人大獲得了一部分真正的監督權之後,這些基本政治道理的宣傳就更深廣。但是這僅僅是中國一個國家在這麼做,日本的宣傳機器宣傳的就是「忠君愛國,七生報國,武運長久,九段坂見」之類的話。
所以眼界已經極為開闊的安騰輝三大尉看得清楚,日本官兵私下也曾經想過這種事情,然而公然被人直截了當的指明他們是被剝削被驅使的,這還是第一次。如果日軍能夠通過戰爭獲得勝利,能夠搶掠敵國的財富,日軍或許還能堅持,現在的局面是戰局不利,長期看來失敗的可能極大。日軍的士氣就隨著戰爭的延續愈發難以維持。為了維持士氣,日本軍官們就大講起說過無數次的陳詞濫調。這些聽過無數次的廢話並沒有能夠起到好作用,相反,讓日本士兵們更加厭惡起這場戰爭。
而工農革命軍軍優待俘虜等等政策,也在傳單上有說明。裡面列數了歷次與日本的戰爭中,儘管在戰鬥過程中毫不留情,但是一旦敵人投降,工農革命軍是從來不會虐待俘虜。主動投奔中國方面的日軍數量可說微乎其微,不過戰鬥中抵擋不住的時候,日軍舉手投降的事例是越來越多。這些消息很快就傳遍了日本在台灣的軍隊,日本上層只能謊稱這幫人已經被中國方面給殺死了。可那些重傷員經過救治之後,中國方面把他們交還給了日軍。
這些本來已經「被中國人殘酷殺死」的傢伙竟然活著回來了,有力的揭穿了日軍的謊言。更糟糕的是,這些人有些被運回了日本國內,有些因為運送不及,病死在日本的軍醫院。「或許不回來還會好些」的說法在整個日本軍隊中也有所蔓延。
安騰輝三大尉相信,日本想如同甲午戰爭一樣,靠拖下去獲得勝利根本不可能。拖下去會被拖垮的只可能是日本。如他所想,在山地戰中被工農革命軍打得毫無抵抗能力的日本台灣司令部放棄了在山區與中國較量的打算,在7月制訂了新的計劃。新計劃中陸軍將兵分兩路,一路是沿著鐵路向南部發動進攻,另一路坐船繞到台灣南部實施登陸。安騰大尉就在步行南下的那一路的部隊中。
對這樣的進攻計劃,安騰大尉有一種說不出的感覺。工農革命軍運動戰的「敵進我退,敵駐我擾,敵疲我打,敵退我追」的要領,北一輝也講過。日本從來沒有把台灣當成日本本土,大部分當地台灣人也從來沒把日本當成真正真正的祖國,在台灣作戰的日軍根本就是身在敵境。這麼一個南下計劃完全是常規的兩軍接戰的模式,遇到運動戰會有什麼下場呢?
即便考慮到如此艱難的局面,等到安騰大尉親自踏上征程的時候,才發現現實比想像的更可怕。
工農革命軍在台灣的部隊此時有六萬之多,對手是十二萬日軍,兵力上看似懸殊,實際上日軍根本沒有想像中的任何兵力優勢。中國空軍很輕鬆的就解決了日本空軍,從此把持了台灣的上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