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恩銘如同一個受驚的老太太一樣滿嘴絮絮叨叨的胡說八道了半天,那是混合了恐懼、焦慮、指責、期盼。如果用一句話來歸納總結的話,那就是「我是好人,我是無辜的。」
對這樣的連篇廢話余大鴻已經煩不勝煩,但是官場的規矩就是規矩。余大鴻協統也不是不能現在揮袖而去,但是他如果這麼做了,等到撐到援軍抵達,那恩銘絕對不會感激余大鴻的救命之恩,反而會對余大鴻「不敬上官」的惡行耿耿於懷。
問題是忍耐是有限度的,當恩銘吞吞吐吐的詢問,余大鴻能否想辦法把恩銘自己先送出險境的問題,余大鴻心裡頭已經破口大罵起來。「要是能走得了,老子還會在這裡硬抗麼?」不過在這激憤中余大鴻突然心念一動,他連忙說道:「大人,卑職現在就去安排此事。您覺得如何?」
恩銘聽了這話,臉上立刻露出了驚喜,「啊?那再好不過。余協統,你快去,你快去!」
然後余大鴻就在恩銘大人的催促下走出了安徽巡撫大人的臨時行轅。剛出了門,就有營官急切的湊上來,「余大人,那些賊軍正在搞些古怪,附近的民房裡面響動很奇怪。」
「怎麼回事?說清楚點!」余大鴻不解的問道。
營官連忙解釋道:「賊兵也不進攻,只是亂放槍。聽聲音他們在民房裡頭乒桌球乓的砸東西。」
「在哪裡?帶我去看看。」余大鴻知道對面的賊兵絕非烏合之眾,他們搞這么蛾子,絕對有問題。
也就在余大鴻要趕到街壘前線的時候,突然間四面八方都想起了爆炸聲,滾滾的煙塵混合著亂飛的磚石碎塊,猛地衝進了新軍的街壘裡頭。爆炸猝不及防,余大鴻只覺得心臟仿佛被一隻大手緊緊握住,縮成了一團,怎麼都展不開。
他能看到的是,從煙塵中飛出了好些個竹筒一樣的玩意,再接下來,余大鴻協統眼前一黑,就昏了過去。
第零章 新開始(三十四)
岳王會的首領柏文蔚並非一個不懂得輕重的人,他之所以跑去找陳克要求得到武器裝備以及戰利品,也是被逼無奈。攻打安慶的戰役裡頭,人民黨的部隊所到之處把槍枝彈藥都給立即帶走了,剩下來的都是損害嚴重的破槍。不僅如此,人民黨在這次戰鬥裡頭下手極重,安徽新軍傷亡很大。本來岳王會在新軍裡頭勢力已經很有規模,他們一直認為自己可以在攻打安慶的戰鬥中借了人民黨的壓力來拉攏安徽新軍,戰後完全掌握了安徽新軍。但是一路看來,安徽新軍竟然傷亡近半。原先的如意算盤立刻就走了樣。有些城內新軍中的岳王會同志在戰鬥中被打死打傷,這讓岳王會的人更是群情激憤,已經有人喊出絕對不和人民黨善罷甘休的話。
不得已,柏文蔚只好來充當這個「要價」的角色。他與嚴復是熟人,而且資歷也夠,無論如何陳克都會給他些面子。如果是岳王會別的同志來幹這件事,只怕立刻就會和人民黨鬧翻。
然而人民黨行事極為古怪,攻破了新軍軍營完全占領安慶之後,人民黨當天就開始準備撤離,其速度之快令人震驚。柏文蔚正領著人接收安徽新軍的俘虜,等他得知人民黨開始撤退的消息。人民黨的輕傷員以及一部分戰利品都給送上了安慶碼頭的船上。
「請問陳克先生在哪裡?」柏文蔚已經不知第幾次拽住身穿人民黨軍服的人詢問。得到的回答統統是「不知道。」三個字。人民黨已經設置了路障,除了城西之外,岳王會的人根本進不了其他地區。
「對了!藩庫!」等柏文蔚想起這個重要的目標,卻也已經無可奈何。但是他也發現了一些奇怪的事情,只見人民黨的戰士整齊列隊,滿大街的搜索彈殼。很多街區搜索完之後,路障就拆除了。天知道人民黨要沒用彈殼做啥。
「彈殼,金屬物品,能收集多少就收集多少。趕緊運走。對了,那個天主教堂重點給我拆。不用怕人說咱們搶,洋教的財產都是非法的。誰敢來阻擋,那個人就可以當作反革命當場槍斃。」陳克急急忙忙的分配著任務。
一聽說拆教堂,柴慶國立刻興高采烈的自告奮勇,「我去,我去,我帶人去。」
「柴旅長你給我記住,我們是要東西,不是讓你去殺人的。能不殺就不殺。」陳克叮囑道。
「放心吧,看著洋鬼子哭天抹淚的,必殺他們開心多了。」柴慶國忍不住哈哈大笑,「不過洋鬼子要是不識相,陳主席,我可就不客氣了。」
「行,你自己看著辦。」陳克說道。
等柴慶國歡天喜地的出去了,陳克轉過頭對剛回來的章瑜和蒲觀水下達了命令,「章瑜同志,蒲觀水同志,傷員要運走,大部隊走陸路回根據地,帶著傷員很不方便。要快!一定要快!咱們把傷員和物資運出安慶這個是非之地後,就可以從容策劃。但是船隊如果現在不走,晚了就走不了了。船隊的事情就交給你們了。」
「是!」章瑜和蒲觀水兩眼通紅的答道。
「馬上去辦!」陳克命令道。他的眼睛就看著依舊清澈。但是沒人會指責陳克,大家都知道陳克其實睡的比別人少得多。
章瑜和蒲觀水一出去,陳克立刻扭頭對嚴復說道:「嚴復先生,咱們去安慶內軍械所看看,什麼能立刻運走的,馬上就運。另外,軍械所的工人技師,咱們得想辦法弄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