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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錫麟皺著眉頭說道:「璇卿,到了此事你還說這等話?若是放過這些人,被他們殺死的幾萬光復會同志們會怎麼想?浙西被殺的十幾萬百姓,誰給他們主持公道?凡事都要誅殺惡首!蔡先生的罪……」
說到這裡,徐錫麟也說不下去了。
陳克靜靜的聽著一直沒有吭聲。徐錫麟今年不過43歲,在412之前,他還是滿頭黑髮,現在徐錫麟頭髮幾乎全白了。看上去蒼老了足有20歲。秋瑾也沒有好到哪裡去,她今年41歲,也是頭髮花白。光復會內部發動的412反革命大屠殺對這兩位革命前輩的心理打擊實在是太大,不僅僅是容貌,兩人連原有的銳氣也都消耗殆盡。若是陳克剛認識他們的1905年,只怕這兩人不顧生死也要找蔡元培等人報仇。
不過有一點兩人卻很是一致,徐錫麟沉默了一陣後對陳克說道:「文青,你是不是要把江浙的士紳一網打盡?」
「誰欠下人民的血債,誰就得償還。」陳克的態度與說法始終一致,「沒有參與到412裡面的士紳,我們一指頭都不會動他們。」
秋瑾皺著眉頭看著陳克,「但是文青要在江浙搞土改,士紳們是絕對不會同意的。」
陳克笑道:「同意不同意由不得他們了。土地革命是我們人民黨的政策,我們所到之地,從廣西到東北,全部都實施了土改。人民生活水平大幅度提高,社會生產力獲得了極大解放。從中國的利益角度而言,這證明土改政策沒有任何問題。那些試圖阻止土改的人就是螳臂擋車,遭遇不幸也只能說他們咎由自取。」
人民黨土地革命的態度之堅定,徐錫麟和秋瑾自然是知道的。見勸說無用,兩人也不再做這個無用功。徐錫麟說道:「文青,江浙已經遭了大難,死了這麼多人。還望文青有好生之德,能夠手下容情。你殺這麼多人,百年之後別人提起你來,又會是如何評說呢?」
若是以前,陳克提起百年後的身後令名,到還是有些在意的。但是現在他根本不在乎此事了。歷史上共產主義革命的領袖們,拯救了十幾億人,結果身後被誣衊成人類歷史上空前的大惡魔。陳克覺得自己算什麼?若是中國革命能夠成功,他頂多也就是成為眾多惡魔中的一員而已。若真的如此,陳克覺得這還是自己的光榮。
至於消滅反革命,陳克甚至不擔心自己沒有支持者。至少陳克認識的人談起此事,只要不是故意打別的人,他還真沒有見過幾個人是否定土改正確性,反對向殺戮百姓的人討還血債的。
但是陳克也已經不是以前那個認為自己掌握了正確的理論後想說什麼就說什麼的青年,他溫和的笑道:「兩位提醒的是,能少殺一個人,我就絕對不會多殺一個。這點上我和兩位想的一模一樣。」
1916年8月1日,是工農革命軍的建軍節,人民黨中央軍委正式下達了進軍東南三省的命令。工農革命軍第五野戰軍從安徽出發,第六野戰軍從江西出發,分別攻入了浙江和廣東。東南解放戰爭正式打響。
第一百六十七章 血債血償(三)
福建馬尾軍港,北洋海軍大臣薩鎮冰孤零零的坐在自己的辦公室裡面,門外的衛兵緊緊把守住大門,薩鎮冰命令過,沒有他的親自命令,誰也不許進來。確保自己不會被意外的來客打斷思路,薩鎮冰打開了老同學老戰友嚴複寫給他的信。這是嚴複寫來的第三封信。
信的內容倒也簡單,嚴復坦然承認人民党進軍朝鮮的計劃由於英國人的介入而失敗了。既然外戰已經無法行得通,中國熊熊燃燒的戰火勢必席捲國內戰場。嚴復在信裡面第一次正式邀請薩鎮冰加入人民黨,為新中國貢獻自己的力量。
信不長,薩鎮冰仔細讀了好幾遍,確認自己完全沒有錯誤理解嚴復的意思後,這才把信仔細收藏好。薩鎮冰1859年出生,比1854年出生的嚴復整整小了五歲。1876年冬,他與葉祖珪、劉步蟾、方伯謙、嚴復等被派往英國格林威治皇家海軍學院學習駕駛。從英國海軍學院畢業後,嚴復當了北洋水師學堂的教習,薩鎮冰當了北洋水師的艦長。甲午戰爭後,水軍倖存官兵遭到全體解職,遣散回家。嚴復一面繼續教書,一面翻譯著書。薩鎮冰回到家的時候一貧如洗,只好當了私塾先生。後來又得以起復回到海軍。八國聯軍侵華之後,嚴復離開了朝廷去了民間,薩鎮冰倒是一直在海軍裡面。然而世事無常,現在兩人又站到了對立的兩個陣營裡面。
儘管互為敵人,薩鎮冰心裏面非常羨慕嚴復這位大哥。僅僅是翻譯《天演論》之後,嚴復已經是天下聞名的大學者。薩鎮冰早就聽說嚴復做了人民黨海軍學院的校長,作為人民黨主席陳克的老師,作為人民黨水師的創始人,嚴復現在又是桃李滿天下的局面。長江裡面跑的不少輪船都是人民黨自己建造的,聽說數量和噸位都不是滿清開辦的船務局所能比擬的。薩鎮冰很清楚,在中國海軍江河日下的今日,嚴復作為大學者,復興中國海軍的大功臣,必定名留青史。
嚴復在信中保證,如果薩鎮冰能夠帶領福建的北洋艦隊與南洋艦隊投奔人民黨,人民黨會任命薩鎮冰為海軍總司令。對大哥的保證,薩鎮冰也相信不會是欺騙。可薩鎮冰並沒有投奔人民黨的打算。
作為北洋的海軍大臣,薩鎮冰很清楚人民黨人民革命的政策。對於這點,薩鎮冰不管是不是真心擁護,總還算是能夠接受。可是人民黨所推行的土地革命,薩鎮冰就覺得實在是太過於激進。對於人民黨領導的階級鬥爭,薩鎮冰就覺得這簡直是胡作非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