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杭州警察局局長王金髮萬萬沒想到陶成章居然會在大年初一被刺,在被浙江都督朱瑞叫去的時候依舊覺得不能相信發生了這等大事。和朱瑞就此事聊了一陣,王金髮前言不搭後語,完全沒能從震驚中換過勁。
「王局長,這次我請你過來也不光是這件事。你可知道你貪污公款的事情已經敗露了?」朱瑞冷冷的看著王金髮說道。
「什麼?」王金髮一時間居然沒能聽明白朱瑞到底在說什麼。不過朱瑞也沒有給王金髮留下什麼時間,四名總督府的親兵已經舉著手槍圍住了王金髮。
不管事情看著多離奇,王金髮一直是光復會的暗殺大王,面對這樣的局面他還是冷靜下來了。「朱都督,這到底是什麼意思?」王金髮用淡然的語氣問道。
「王局長,你貪污三萬大洋的事情以為我不知道麼?不僅是這三萬大洋,你幫人買命,找宰白鴨替罪,你真的是好大膽。」朱瑞歷數王金髮罪行的時候聲音裡面魄力十足。
王金髮方才說話也只是為了稍稍分散一下敵人的注意力,同時給自己爭取一點時間。只見周圍的四名親兵根本就沒有聽朱瑞說話,而是全神貫注的拎著手槍瞄準王金髮,根本沒有可趁之機。而且朱瑞所說的都是事實,王金髮心中一陣懊悔,怎麼就沒想到朱瑞居然早就想對付自己。
一分神間,王金髮就感到自己後腰上被硬梆梆的槍口給頂上了。在他背後的一名總督親兵已經欺身上前制住了王金髮。看著另外三名親兵依舊是全神貫注,只要王金髮稍有異動,他們就會開槍射擊。見已經沒有逃脫的可能,王金髮倒也沒有賭上機會博一把。「朱都督,你到底是什麼意思?」
「把他綁了!」朱瑞命道。
等王金髮已經被繩捆索綁,朱瑞才說道:「王局長,你可知今天誰先發現陶先生被刺的?」
「誰?」王金髮問道,朱瑞的這個轉折讓王金髮感到一種巨大的不安。
「哼哼!」朱瑞冷笑起來,「是方怡局的許仲卿先發現的。許仲卿說,昨天他和陶先生相約去拜訪人,還說會和一個名叫常凱申的人一起去。這常凱申可是你推薦給陶先生的吧?」
王金髮聽到這些才覺得心裏面開始慌亂起來,許仲卿是徐錫麟介紹加入光復會的,在陶成章發動的南京戰役失敗後跟隨陶成章撤到浙南,現在官居防疫局局長之職。這個人與王金髮沒什麼冤讎,關係甚至還能說不錯。所以許仲卿的話很多人都是會信的。更重要的是,常凱申的確是王金髮介紹給陶成章認識的人。
「那是陳其美從中介紹,我這才推薦常凱申給陶先生認識。」王金髮也來不及擺譜,試圖從氣勢上壓倒朱瑞,而是開始給自己辯解。
「你說是陳其美就是陳其美?誰證明?」朱瑞冷冷的問道。
陳其美介紹常凱申的時候完全沒有別人在場,而且當時青幫一批鴉片在杭州被王金髮給扣了,兩人是為了這比鴉片生意上的事情打的交道,浙江是禁毒的,若是這筆鴉片生意被別人知道,王金髮完全可以掉腦袋,萬不得已,王金髮梗著脖子喊道:「朱都督,你還信不過我麼?」
「你讓我信過你,給我證據啊。你說是陳其美介紹的,怎麼證明?我們已經派人去找常凱申,但是除了地上的血跡之外,我們什麼人都沒看到。常凱申生不見人死不見屍,你說讓我怎麼信得過你?!」朱瑞喝道,「王局長,這件事你若是交代不清,那就別怪我不客氣了。來人,把王局長帶下去問話。」
刑訊的人知道王金髮暗殺大王的聲望,下手的時候極為狠毒,半天過去王金髮就已經皮開肉綻不成人樣。到了此時,王金髮已經知道這件事裡面黑幕重重,當刑訊官再次裝模作樣詢問的時候,王金髮費力的吐出嘴裡的血水,慘然笑道:「你們到底想讓我說什麼?」
「我們聽說是陳伯平把常凱申介紹給你的,不知道是不是這樣?」刑訊官皮笑肉不笑的說道。
「呵呵,」王金髮慘笑起來,原來事情果然內幕重重。陳伯平是徐錫麟的親信,但是陶成章極為不喜歡此人,不止一次說過陳伯平「想當皇帝」。這個衝突是完全公開的,光復會上下都知道此事。把陳其美換成陳伯平,不僅讓原本幾乎是大海撈針的線索突然變的觸手可及。而且陶成章遇刺的兇手就可以直指浙西分部。
夠狠啊!夠狠啊!王金髮心想,他忍不住咳了幾聲,只覺得嗓子眼一陣發腥甜,這明顯是受了內傷的跡象。若是被刑訊官繼續這麼打下去,這條命只怕就要交代在這裡。王金髮說道:「就是陳伯平介紹常凱申給我,讓我把常凱申推薦給陶先生。」
刑訊官聽完之後扭頭喊道:「來人,錄口供。」
有了王金髮這個突破口,案情很快就變得「明晰」起來。不僅僅是在皖西的陳伯平,沒有加入浙西分部,但是一度在陶成章和徐錫麟手下參與革命的徐子英、龔寶銓都被牽扯進了這次的暗殺事件。徐子英、龔寶銓先是被捉拿,接著在他們家裡面抄出了一些書信。書信內容都是反對北洋在浙江的統制,對蔡元培與陶成章大加批評,對人民黨的土地政策相當讚賞。
為了向眾人示意公正,2月17日,也就是破五那天,浙江法院公開審理了此案。由於王金髮作證,以及信件的證明,整件事被認為是光復會浙西分部對總會極為不滿,陳伯平有重大指示謀殺的嫌疑。浙江法院隨即下令傳喚陳伯平到法院接受調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