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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多光復會的幹部都是第一次聽說這等事,詫異、驚愕的神色出現在這些幹部臉上。人民黨徹底消滅地主的政策讓光復會裡頭大部分幹部背上直冒涼氣。他們多數出身地主士紳家族,如果人民黨占據了江浙,然後在江浙這麼來一次的話……
想到這裡,不少光復會的幹部們都打了一個寒顫。
「咱們江浙自己的事情,還是咱們江浙人自己來辦,讓安徽人插手江浙的事情未必合適。」已經有幹部提出了自己的看法。這個看法立刻得到了不少光復會幹部的贊同。光復會也有限制土地兼併的政策,雖然這種政策並未進行過全面討論,僅僅是陶成章等人的想法。眾人也不能直接反對這種政策,所以對人民黨的評價就變成了「浙江人的事情,輪不到安徽人插手。」
其實光復會的幹部大多數都知道,人民黨的主要幹部大部分都不是安徽人,他們來自全國各地,甚至有不少人民黨幹部根本就是浙江人。可是這些反對人民黨土地政策的光復會幹部寧肯把人民黨統統歸於安徽人的行列。決不允許人民黨在浙江推行「安徽人的土改」,這成了光復會裡頭相當強大的共識。即便是面對現在的危機局面,這些光復會幹部首先還是本能的反對人民黨介入浙江革命事宜。
秋瑾沒有如此強烈的反對情緒,她到過人民黨根據地。在浙江人看來,安徽是個窮地方,而秋瑾所見所聞,根據地裡頭百姓們的生計普遍好了很多。革命並沒有讓根據地百姓遭受什麼損失,而且人民黨也通過土改控制了地方上的稅收,直接解決了糧餉問題。秋瑾雖然不準備在浙江也土改一次,不過秋瑾卻不認為安徽是洪水猛獸。
「我們請人民黨共同攻打杭州,也不是什麼壞事。人民黨也算是頗為通情達理,只要事前商量好,他們也不會留在浙江。」秋瑾其實很想讓驍勇善戰的人民黨參與這次戰爭。挾殲滅北洋軍的餘威,杭州的綠營自然不堪一擊,只怕南京的江南新軍也會順勢起義。
「就我所知,岳王會也是和人民黨一起起兵,現在岳王會在哪裡?已經銷聲匿跡了。咱們不能重蹈覆轍。」反對者的看法同樣是很有支持者,岳王會號稱十萬會眾,一度占據了安慶,而這麼龐大的勢力,徹底覆滅不過幾個月而已。一提起岳王會,光復會幹部們就不免生出兔死狐悲物傷其類的感覺。
到了此時,陶成章也只能靠他光復會領袖的身份下定決斷,「我定下了,還是先派人請人民黨出兵共同收復浙江。」
話音方落,已經有人起身反對,「陶公,俗話說請神容易送神難,萬一人民黨賴在浙江不走,我們怎麼向浙江的百姓交代。」
沒等秋瑾起身反對,陶成章已經大聲說道:「人民黨絕不會如此。只要事前談好,他們還是會信守承諾。這點我替人民黨擔保。伯蓀,這次請你去見見陳克,如何?」
「好。」徐錫麟起身答道。
「陶公,我也同去。」立刻有幹部自告奮勇要求出使安徽。
陶成章的嘴角微微抿了抿,他笑道:「這次去找人民黨,我不會自作主張把浙江的地割給人民黨。談判的條件我會與諸位一起商量妥當。」
這種表態總算是得到了光復會眾人的默認,於是光復會開始討論起對人民黨的要求起來。
晚上的時候徐錫麟趁沒人的時候去找陶成章,一進屋徐錫麟就說道:「煥章兄,這次大家的要求未免太過份了。」
陶成章苦笑了一下,這要求實在是極為過分的。眾人認為人民黨絕對不能占據浙江任何地盤,不僅如此,糧食軍火也需要人民黨自己出。繳獲的軍火物資全歸光復會所有。而且人民黨的部隊必須服從光復會的指揮,不能由人民黨自行其是。
即便如此,還是有光復會的幹部對人民黨不放心。他們甚至提出要人民黨的武器彈藥由光復會來掌握。陶成章不想在光復會裡頭引發嚴重分歧,前面的那些要求他姑且沒有說什麼。聽到這條幾乎是要人民黨繳槍的要求,他直接明確表示反對。
其實光復會的幹部們也知道這要求很是過分,大多數都表示支持陶成章。就在這樣的情況下,提出這種要求的幹部居然還振振有詞,「他們既然是友軍,這些子要求都不能接受。哪裡有友軍對主軍如此猜忌的道理。」
徐錫麟看到陶成章的苦笑,他連忙說道:「煥卿兄,陳克那人絕不可能因為個人情誼而在這等大事上讓步的。咱們提出這等要求,絕對不可能讓人民黨出兵。」
「你以為我不知道麼?若是有人敢到紹興對咱們提出這要求,只怕他就活著出不了屋子。」陶成章表示了完全的贊同。
「那煥卿兄為何不在會上說話?」徐錫麟忍不住問道。
「我不想讓咱們的同志憑白的犧牲。雖說同志們說話不講道理,但他們畢竟是我們的同志。」陶成章面對徐錫麟才吐露了心裡話,「再說讓你去談判,我只怕得讓伯蓀你說些謊話了。哪怕是割些地方給人民黨我們現在也得答應。」
「煥卿兄,我個人名聲不算什麼。但是當年岳王會索要安慶,人民黨就給他安慶。咱們要池州,人民黨就給咱們池州。結果如何?岳王會和咱麼都沒能守住。現在安慶和池州都歸人民黨所有,再也沒人和他們搶。咱們就算是想割地,人民黨還未必要呢。現在把人民黨徹底給得罪了,若是以後有了什麼危急,咱們拿什麼臉再去求到人民黨門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