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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芝泉,聘卿去了山東,你就管了陸軍部。在這個關口,管好軍隊,不要給我鬧出任何事情來。」
「是。」段祺瑞也簡單的應了一聲。
「菊人先留一下,你們幾個先去忙。」袁世凱命道。
等這三人出去了之後,徐世昌問道:「聽大總統方才的意思,你準備去會會陳克麼?」
袁世凱無奈的搖了搖頭,「陳克鬧出這麼大的事情來,一時半會兒是絕對不會再來北京的。等聘卿到了濟南安頓住,我會聯絡陳克在濟南見次面。我倒想看看他準備怎麼收這個場。」
「大總統,此時與陳克會面是不是時機不太對。」徐世昌有些遲疑的問道。
「菊人,我是中華共和國的總統。現在出了這麼個事情,我若是一聲不吭當了縮頭烏龜,我還能再當這個總統麼?我知道內閣裡面有些人會怎麼想,他們覺得陳克這可是惹了大麻煩,洋人一定不會放過他。可是他們就沒想過,如果這次洋人最後還是拿陳克沒辦法,我們這中央政府還要不要幹了!陳克只要能靠自己扛過了這件事之後,我們就在這北京城裡面等死好了!」說到後來,袁世凱憤怒的情緒終於爆發出來。
「項城老弟,彆氣著自己。」徐世昌忍不住說道。人民黨這次的行動表面上看風險極大,但是徐世昌是個明白人,袁世凱方才所說的已經指出了問題所在。如果人民黨這次能夠熬過去,那麼人民黨就占據了道義上的制高點。一個敢和外國人作戰的中國地方政府,一個能夠戰勝列強軍隊的地方政府,無疑自動擁有了愛國的大義名分。這一次軍事上的勝利,就給了人民黨往後發展的極大基礎。與之相對的是,北洋中央政府就此背上了沉重的壓力。現在北洋政府敢與人民黨有任何衝突,且不說能不能贏,人民黨一頂「賣國賊」的帽子扣上來,北洋政府就只能幹瞪眼沒話說。
軍事上現在明顯是人民黨占優,道義上又被人民黨搶先一步。北洋再不能立刻拿出行之有效的對策,那就只有坐在北京城裡面等待著覆滅降臨了。
「大總統,不如讓我去和陳克見一面。」徐世昌說道。
「沒有內閣總理去地方上拜見陳克的道理。」袁世凱有些的鬱悶的說道。不得不要求與陳克在濟南會面已經夠鬱悶的了,即便如此,陳克也未必肯到濟南去。現在陳克也是眾矢之的,他肯不肯冒險去濟南還是個問題。眼前的局面下,如果袁世凱誘殺了陳克,然後洋人、北洋、還有對陳克早就極具敵意南方各省聯手的話,再不濟也是個同歸於盡的局面。
以往都是陳克率先主導了局面,而眼前的局面卻給了袁世凱一個機會,北洋雖然軍事上處於劣勢,但是北洋畢竟是中央,袁世凱畢竟是國會選出來的總統。只要陳克肯名義上低下頭,對洋鬼子和南方諸省,袁世凱手裡就有了陳克這張牌可以用。而對陳克來說,一旦名義上低下頭,那就確定了地方與中央的關係。再相對北洋不利,就背上了叛國的名聲。袁世凱還是願意和陳克在明確了上下級關係的局面下合作的。
當然,這一切都必須是在陳克願意去濟南向袁世凱低頭,承認袁世凱中央的局面下。
「大總統,若是我們現在與陳克和談,洋人就會把矛頭對準我們北洋。我們是不是再等等?」徐世昌最後還是沒忍住,把心裡話給說了出來。
「菊人啊!菊人啊!」聽到這話,袁世凱真的憤怒了,「我們年輕的時候都抱著給國家建功立業的念頭。我去了朝鮮,你在翰林院坐了十年冷板凳。現在陳克敢打青島要塞,敢打德國人。我們就算是再沒用,再打不過洋人,我們裝著敢打洋人,裝著不怕洋人的膽量都沒有了麼?!」
袁世凱的邀請得到了陳克的同意,兩人都知道現在的局面根本沒有拖拖拉拉的時間。7月17日那天,天上下著雨,中國最大的兩股政治勢力的首領則坐在趵突泉旁邊的亭子裡頭開始聊天了。
「文青此來部下就沒有勸過你麼?」袁世凱笑道。
「同志們不太信得過北洋,不過我覺得現在還不到翻臉的時候。」陳克也笑道。
「怎麼講?」袁世凱一點都不討厭這樣實實在在的談話。
「我們人民黨是反對剝削的,但是現在國內政治勢力理解不了這個階級矛盾問題。所以遠沒有到水火不容的地步。至於當前的利益,我還是比較相信吃虧就是占便宜這句話。」陳克回答的很簡單。
「吃虧就是占便宜麼?」袁世凱從未與陳克進行過這種做人方面的討論,到了他這個年紀什麼沒有見過,已經早不是那種對人性有什麼興趣的時期。不過對於陳克這個奇怪的晚輩,袁世凱還是想問問,「文青這麼看這句話。」
「大多數人只求回報,如果一起共事的話,能多分點,能少干點那是最好。所以這種人吃不得一點虧。但是大總統您不是平常人,您講的是做事。事情辦成了,那您的利益就能最大化。所以大總統您即不怕吃虧,也不怕背黑鍋。這點我是很佩服的。」
袁世凱本想繃住臉,但是嘴角還是忍不住微微翹起,再過了片刻,因為旁邊沒什麼外人,袁世凱突然放聲大笑起來。笑了好一陣,袁世凱指著陳克贊道「文青這話說的極妙,果然是吃虧就是占便宜。」
「和大總統您說這種話,我就不怕被曲解了意思,大總統果然是豪傑。」陳克也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