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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合肥,災民們更加多起來,而關於人民黨的消息也多了起來。不少人都知道在鳳陽府有一股子叫做保險團的武裝力量。傳說在保險團治下,只要你肯幹活,就能求個生存。小隊倒是打聽著北方鳳陽府的保險團到底是不是造反了。災民們對此根本不在意,大家要的是能吃飯,能活下去。是否造反根本不在百姓考慮之中。
越往北,在路上前往鳳陽府的災民就越多。尋找女學生的小隊更是抓緊趕路,在距離壽州一百多里的一個圍子牆頭上,他們終於看到了人民黨的紅色旗幟,也看到了身穿深藍色軍服的工農革命軍的軍人。也就是從這裡開始,整個鄉間的局面也開始迥然不同。有人開始大規模的進行耕地了。
人民黨的武裝力量派一面協助耕種,一面保衛農田。在開始大規模耕種的土地上,軍人和農民們面對災民不得不結成了緊密的互助集團。耕地旁邊總是有人拿著大刀長矛在守衛。遇到災民前去哀求,這些守衛者勸說災民不要擾亂大家種地,而且引導災民向著附近的難民營方向去。對於百姓來說,沒有什麼比耕開的土地更有吸引力了。但是災民缺乏口糧,更沒有耕種的工具和種子。看著已經耕開的土地,這些人眼中幾乎要噴出火來。但是守衛者嚴陣以待的架勢,還有他們手中的武器,都讓災民們不得不暫時服從了人民黨人的指揮。
又往前走了半天,道路上迎面而來了一支小部隊。他們一個個走的飛快,遇到路上有什麼人擋道,就讓擋道的人讓出半邊路出來。「鄉親們,我們的部隊要過路了。請大家不要把路都給擋死。」雖然這些人也是荷槍實彈,但是說起話來相當的客氣。態度也沒有官兵特有的那種傲慢和兇悍。路上的人看到這些人都有武器,也都不敢招惹。在勸說下乖乖的讓出一部分路面。沒多久,就看到一條長龍的部隊順著道路向這邊開來。
這支大部隊數量竟然有千人左右。部隊裡頭的士兵都扛著槍,行軍速度相當快。看這隊伍的方向,竟讓像是要往合肥去的意思。也不知道這隊伍行進了多久,反正士兵們一個個臉色紅撲撲的。額頭上都有汗水。
「這人民黨又要打仗了?」黃承訓詢問的聲音都有些顫抖。
沒有人回答黃承訓的話。所有人的目光都被這支身穿深藍色軍服的部隊給吸引住,怎麼都轉移不開視線。這就是那支不久前攻破了安慶的武裝力量。一路之上,小隊裡頭的人也討論過安慶攻城戰,石德寬雖然為了岳王會的面子,不肯多說什麼。但是秋瑾可沒有替岳王會留面子的義務,她告訴眾人,這次打下安慶的既不是岳王會,也不是光復會,而是遠在鳳台縣的人民黨。人民黨不僅一晚上就破了安慶城,更是打完就走。順道擄掠走了女校的學生。
女學生的家屬們對這話也是將信將疑,他們想不出人民黨為什麼要千里迢迢的打安慶,更不理解打了安慶之後為何要這麼輕易的撤走。直到親眼看到人民黨的部隊,這些士紳才終於相信,秋瑾說的有一定的道理。人民黨的隊伍的確有打下安慶的實力。
面前的這支部隊與黃承訓等人見到過的任何隊伍都完全不同。那種發自內心的專注態度,那種奮力向前的步伐,都無聲的透露出這些人的堅定決心。光看這些人的行軍,小隊裡頭的人就能感覺到這些人真的是去打仗的。不管誰擋在這支隊伍前頭,都會被這支隊伍給徹底粉碎。
見到了這股子氣勢,無論是秋瑾和石德寬都開始在心裡頭把自己所屬的力量與之相比。兩人都沒有說話,他們都沒有親眼見過人民黨是怎麼破城的,但是親眼看看這支部隊行軍,兩人都知道自己所屬的力量根本無法與之抗衡。
小隊又向前走了一段,卻見到路邊站了一小隊士兵,他們沒有武器,卻拿了快板,竟然是在唱曲。曲子內容很短,「朝求生,暮求活,近來百姓難存活。沒吃沒喝沒農具,開春之日如何耕?咱們人民黨,全是人民養。同志們,邁開大步向前走,打下合肥後,放糧發農具,人民有地種。」
曲子粗鄙不堪,內容倒是一聽就懂。小隊裡頭的士紳們聽了之後面面相覷,他們萬萬想不到人民黨鼓動自己部隊竟然到這個程度。但是就他們沿途所見,百姓的生活的確猶如地獄,人民黨若是真的能打下合肥,然後如同曲子裡頭所說一樣重新開始組織生產,那不僅是人民黨擴大了地盤,百姓們倒也真的能求得活命。
眾人卻也想不透那麼多事情,反正距離鳳台縣沒太遠距離。眾人乾脆都加快了步伐,向著人民黨部隊行軍相反的方向趕去。
第零章 新開始(四十四)
越往根據地裡頭走,春耕的氛圍就越發濃烈起來。大家的衣服雖然補丁很多,大多比較整齊。而經在地裡頭常成隊出現,與其他百姓一樣認真勞作的深藍色軍服顯得很是搶眼。
「這些當兵的也在種地麼?」黃承訓忍不住問道。
這話說出來實在是有些滑稽。揮動鋤頭鐵杴等農具的「藍軍裝」們肯定是在種地,而且看他們幹活的模樣,還都是行家裡手呢。聽了這話,小隊裡頭卻沒人笑,大家都理解黃承訓的意思。眾人都是讀過書的,聽說過軍屯這種事情,問題是軍屯往近了說也是明朝的事情。這些人從沒想到在自己的有生之年居然可以親眼見到。
「這些人只怕不是打仗的人。」秋瑾忍不住應了一句。不久前看到的那支軍隊才是她心中的軍隊。這年頭當兵吃糧天經地義,若是軍隊親自種起了莊稼,怎麼想都讓秋瑾覺得十分怪異。合理的解釋只能是,田裡頭的這批人不是軍隊,而是人民黨的僱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