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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足道微笑著答道:「這種事情我計算不出來,畢竟是以救災為主。而且一旦恢復武漢地區工業生產,我會立刻向中央匯報此事。」
聽到何足道溫和坦然,卻不卑不亢的答覆,游緱嘆了口氣,「以前不打湖北的主意,我們國防科工委還好些。現在國防科工委上下人心浮動,恨不得明天就全面接管武漢的工業。足道,工作雖然是要一步一步走,不過我們急切的心情,還希望你能理解。」
「哈哈,」何足道笑起來,「游緱姐姐,我們也很著急呢。湖北的倉庫裡頭放了幾萬條漢陽造,子彈更是不用說。這次去武漢,部隊很多武器都留給了106師,大家也等著到了武漢換裝呢。」
簡單的幾句話已經徹底交流溝通了雙方的立場與想法,游緱已經知道沒必要再說工作的事情。抬眼看著何足道,纖弱少年的感覺已經完全不見了,雖然個頭還是不高,但是那種內斂、穩重與誠懇,絕不是少年人的模樣。
「足道,這次你到武漢去,工作一定很辛苦,你要多保重。」游緱笑道。
「游緱姐姐你也保重。」何足道雖然你很想說點別的,可現在的情況完全不是談私事的時候。做政治工作這麼久,何足道很清楚在不合適的時間說不合適的話會有什麼結果。不管心裡頭有什麼想法,何足道有非常有效的控制住了自己的情緒。
游緱畢竟是女性,對這種感情的事情有著本能的敏銳。她微笑著上前拍了拍何足道的肩頭,「足道,你真的是長大了。我們國防科工委就在這裡等你好消息了。」
1908年9月13日,何足道率領工農革命軍104師一團啟程開赴湖北。
慈禧與光緒的死並沒有讓中國平靜下來,相反,原本為了自己利益一度大做表面功夫的各個勢力,為了能夠充分利用這個變動機會,都開始了全力運行。
秋瑾指揮的杭州光復會單算人數,也是此時中國一個數得上號的力量。坐擁三千多兵力,在一省之內影響近萬人馬,已經算是督撫,至少也是州府級別的力量。可光復會的三千多人在這個時期卻在杭州毫無舉動。曾經迫在眉睫的危機過去之後,光復會上下都想享受一下難得的輕鬆。
戰爭暫時結束,作為交易中心的杭州好歹也恢復了一點經濟流通。對於好久沒有見到現實利益的光復會來說,這簡直是天上掉餡餅的好事。儘管秋瑾已經明智的要求不許打劫,只許正常收稅。為了能夠確保這些命令的執行,秋瑾嚴抓此事。收效不能說沒有,可是光復會成員蛻變成了他們曾經極度厭惡的「稅吏」並沒有花費什麼時間,滿清的那套,光復會拿起來可說是駕輕就熟。
秋瑾對此的憤慨是可想而知的,只是「胸懷盪清天下之志」與「實際上盪清天下」間的差距之大是秋瑾原本沒有預料到的。理想,特別是缺乏有效技術手段支撐的理想,面對現實之後,從來都是理想被打得落花流水。
光復會缺乏執政理念,缺乏政治能力的致命弱點此時暴露的極為清楚。人民黨的情報機關隸屬於人民內部委員會。他們的專業只是職業情報收集官,並非職業政務人員。即便如此,這些情報人員也忍不住在情報中對秋瑾的行為表示了極大的惋惜。
「秋瑾面對眾多小商販的投訴,除了設置各種日常巡邏之外,只要有空,她每天親自帶人巡視杭州。但是據我們觀察,秋瑾始終沒有建立起警察系統的設想,更沒有對警察系統的認知。她的行動動機更像是出於對除暴安良這種傳統思維的堅持,而不是以建立有效管理杭州為目的。其結果就是不良份子們很快摸透了巡邏規律,他們在巡邏隊經過之後,才實施各種小規模不良事件。另一方面,巡邏隊卻對各種小事吹毛求疵,由於光復會執法人員擺不正位置,大多數人員有著青天大老爺自居的心態。不僅無助於解決他們發現的實際問題,反而將這些實際問題激擴大和化。其結果是,這些毫無意義的追求『絕對正義判決的行動』不僅降低了巡邏的效率,甚至讓杭州百姓將巡邏隊視為另一種麻煩。」
寫這份報告的同志名叫李天霞,因為這份報告。李天霞甚至被陳克特別關注了一下。這才得知李天霞是現在根據地公安部副部長林深河很器重的年輕人才,但是林深河是不敢阻止齊會深挖人的,這才從公安部給挖去了人民內務委員會。陳克知道自己的職權不適合越過人事部強行調動人員崗位。他也只好把行動止於「關注一下」的程度。
不過如果拿李天霞的報告對秋瑾的行動進行批評無疑是不全面的,秋瑾之所以把精力放在杭州治安上,因為秋瑾要求浙江各地光復會同志前來杭州的行動完全失敗。各地光復會成員要麼掌握了浙江各地的地方政權,要麼就是損失嚴重無力再戰。不管是哪一種理由,結果就是對於秋瑾執掌的光復會杭州中心敷衍了事。沒有撕破麵皮,也沒有實質性的援助舉動。連秋瑾請求他們提供子彈的事情,也沒有任何人給與回復。
面對這等局面,秋瑾也只有盡力而為,她希望能將眼前杭州的事情「辦好」,在陶成章帶著大量援助回來的時候,杭州的局面至少沒有惡化。
到了10月1日上午,秋瑾再次帶領自己信得過的人前去巡邏。正要出門,卻見有人滿頭大汗氣喘吁吁的衝進了杭州巡撫衙門。一進門,那人就上氣不接下氣地喊道:「秋先生,有清軍打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