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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就打,英國鬼子覺得我們人民黨是滿清政府麼?」
「不是那幾條破船麼?我帶著敢死隊用水雷把破船給炸了!」
湖北省委裡頭群情激奮,陳克向黨委通報了與英國人談判過程之後,黨委的年輕幹部都炸了鍋。
英國人的艦炮是能夠打到鋼鐵廠和兵工廠的。人民黨的核心工業基地如果被這麼一通炮擊,將是極大的損失。大家都知道這點。就因為知道,同志們才更加惱羞成怒。
人民黨早就做了一些軍事預案,在對外關係上,人民黨一直覺得很棘手。只有1949年之後,中國面對洋鬼子才能挺起腰板。特別是韓戰之後,外國人才真的絕了從陸地上進攻中國的打算。如日中天的美國佬在朝鮮都沒有能夠討得了便宜,其他國家更是沒有這種想法了。但是在1949年前,中國算個屁啊。外國佬連打帶嚇,滿清政府和民國政府就屈膝投降。
人民黨是打出來的組織,如果這件事上不能讓黨組織內部達成一致觀點,即便是和平解決了問題,也會極大的磋商心氣。而且陳克認為現階段有必要讓同志們打開眼界,用一種世界的眼光看問題。單論這次的衝突,根本就不算什麼大事。一場商業上的談判,英國佬動用軍艦實施無意義的威脅,這已經可以說是英國佬自己露了怯。從這個意義上看,人民黨已經做到了極大的成功。
不過同志們明顯缺乏對這個時代世界局面的了解,大家心裡頭的怯意只怕和英國佬相比也是半斤八兩的水平。越是明白武漢對人民黨的意義,越是明白漢陽鋼鐵對人民黨的意義,同志們的怯意就越發深刻。
這通謾罵沒持續太久,同志們看陳克不急不忙的坐在主席的位置上,心裡頭倒也覺得有了不少信心。和英國人談判的是陳克,既然陳克毫無畏懼,那麼這次談判人民黨肯定不會吃虧。
「陳主席,您怎麼看這件事?」路輝天問道。
「湖北南部土改的工作進行的如何了。」陳克反問道。
「基本都推行了,各地阻力有大有小。到了明年就該差不多了。」路輝天答道。說完了這些,他又追問了一句,「這和武漢的事情有什麼關係?」
路輝天的問題說出了同志們的心聲,湖北的土改與武漢對峙有何關係?
「英國佬的艦炮再牛,咱們給他多說點,能打30公里,60里地。沿著長江兩岸的60里地,才占了根據地多大點地盤。而且大家也接受過嚴復同志的培訓,這麼一艘船能裝多少炮彈?能起多大點效果?這麼一艘船在長江裡頭巡遊一圈,又要花掉多少錢。大家都知道吧。」陳克笑道。
「但是咱們的鋼鐵廠經不住這麼一通打啊。這可是值上千萬的設備。」同志們的回答看著很務實。
陳克反問道:「咱們沒有這些工廠設備的時候,不也照樣革命了麼?而且新建的很多工廠都在英國佬的艦炮射程之外。漢陽鋼鐵廠很可能會損失。不過只要咱們的陸軍不戰敗,別的工廠就不會損失。」
「這不是我們不想損失漢陽鋼鐵廠麼?」同志們說這話的時候,怯意已經大大減少了。
「同志們,我們人民黨打仗從來都是要講戰爭的目的。那麼大家認為英國佬假如和咱們打仗,他們的目的是什麼?」陳克繼續問道。
「奪取咱們的根據地!」
「搶奪咱們的工廠!」
「瓜分中國!」
這時代各種革命黨的普遍觀點一個接一個蹦出來。陳克聽了之後忍不住笑了,「大家都給我嚴肅點,咱們開黨會呢。說心裡話,你們怎麼想的?」
見陳克態度這麼端正,同志們嘿嘿訕笑起來。其實大家真的不知道英國佬想幹什麼,人民黨早就進行了軍事上的準備。或許現在根據地的火炮口徑還不足以擊破英國佬的軍艦裝甲,不過把英國佬的軍艦弄沉在長江裡頭,用水雷也是可以勝任的。
更重要的是,英國佬的租界靠艦炮根本守不住。人民黨真的抱著魚死網破的打算和英國佬拼命的話,英國人在武漢再也不可能立足。英國軍艦甚至以後就別想進入長江流域。
「陳主席,那你覺得英國佬想幹什麼?」路輝天還是不希望發生戰爭,他認為陳克真心也不想發生戰爭。
「我覺得英國佬想的多了去了,如果讓他們想,他們還想吞併中國呢。他們怎麼想根本就不重要,重要的是咱們人民黨的同志是不是把咱們自己給看得太輕太賤。咱們自己能不能實事求是看待問題。在這件事情上,既不能犯左傾冒險主義,也不能犯右傾投降主義。」
聽到陳克說起「右傾投降主義」,路輝天的臉色變得凝重了點。最近他對這個詞比較敏感。只要有人一提,他就很容易聯想是不是有人在暗示什麼。
陳克也顧不了路輝天的個人想法,他說道:「什麼叫做左傾冒險,就是遇到問題,不去分析什麼是主要矛盾和次要矛盾,不管具體情況,只是認為有一個終極的道理,然後就莽撞的認死理蠻幹。例如這次英國人軍艦來了,大家知道英國佬是來欺負咱們的。大家認為從咱們的道理上講,他們不該欺負咱們。於是腦子一熱,打英國鬼子!這叫激化矛盾,這不是解決問題。」
說完之後,陳克掃視了一圈湖北省委的同志,方才嚷嚷著要和英國人決一死戰的同志們有點羞愧的低下頭。現在黨內同志哪怕是心裡頭不能接受陳克的觀點,也沒有人敢和陳克頂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