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順風順水是中國上下對1925到1928年的最大感受。按照中國農業過的習慣來看,生活一天比一天好。只要通了鐵路的地區,生活變化就更快。全國衛生運動,全國科普運動,全國法律普及活動,每年都要反覆搞。除此之外就是幹活幹活幹活!
價格不高的布匹、農具已經不能讓勞動者們有什麼意外,玩命幹活之後就能買的起自行車、手錶、收音機。如果幹活乾的好,還有資格申請貸款購買拖拉機之類的產品。
人民群眾還發現了自己多了一個特權,那就是「審核幹部工作」,審核方式很特殊,幹部們說過什麼都有記錄,每年年終的時候要召開大會,由人民評定幹部們說的話有沒有兌現。按照人民黨的說法,這叫做實事求是,政府自己不能胡說八道。
人民要是有什麼看不慣的事情,就可以向人民代表大會舉報或者投訴。人民代表大會每一個月都會公布一批人民的意見定下誰的提議、舉報或者投訴會被正式商議。每次大會之後則會有一定的反饋。
這些對人民來說意義有限,頂多是看個熱鬧。農村群眾在乎的是每周一次播放的電影,還有農業科技服務公司們提供的各種科技服務。怎麼能夠更多的打糧食,更多的買到便宜貨,還有每次服務隊伍帶來的很多新鮮的產品。
至關重要的則是每年農閒時節能否參加工程隊,參與到各地的工程建設項目裡面去。糧食收購價格這三年裡面漲了一些,從兩毛漲到了三毛五。即便如此,對於農村家庭,這樣的收入增長依舊不能趕上家庭需求。想掙錢,靠的就是能否在農閒時節更多加入城市工程建設。那可是按天算錢的營生,儘管很累,可三個月干下來,掙得錢比一年靠種地掙的都要多。
城市居民的感受相對複雜一些,最大的感受就是漲工資的問題。城市規模越來越大,工廠數量越來越多,然而工資收入增加有限。干農業的好歹家裡面還有土地這塊收入,干工業可就沒有這樣的好事。這個月沒活干,下個月就沒飯吃。儘管每家都有一定的存款,能撐幾個月。可這新東西越來越多,口袋裡面越來越顯得乾癟。
至於公務員體系的最大的不滿對象只怕就是陳克主席領導的中央了,那臭規矩多的很。傳統的當官之後就高高在上了,就有權有錢啦。實際上公務員的日子不好過,真的有操著賣白粉的心,掙著賣白菜的錢。整天自己學習新制度之後,還要向人民解釋各種制度,人大終於得到了「監督權」之後,公務員體系天天還要面臨被投訴的威脅。
這些煩惱,大家也就慢慢習慣了。所有人都感受到的事實是,與十幾年前一比,這日子真的不同了。整個中國變得陌生,曾經的中國幾十年都沒什麼變化,明天不過是昨天的簡單重複而已。現在每一個明天都會與昨天有一些不同。或者是新的商品,或者是新的工廠,或者是新的制度,甚至是新的生活方式。
例如,城市裡面私營的餐飲業以及理髮業就是最明顯的。以往一家飯館的生存壽命至少會在3年左右,隨著城市進城,飯館數量增加了幾十倍,真有你方唱罷我登場的味道。而飯館的平均一路下跌到不到一年半,很多大城市裡面的飯館生存壽命竟然跌到了不足一年。掙不到錢就要完蛋,這血淋淋的競爭事實消費者們固然不太在意,消費者不過選擇自己喜歡的飯店。在勞動就業部門看來,這就是完全不同的兩碼事。
黨內已經不止一個人在質疑陳克是不是在搞共產主義,在搞社會主義。中國的經濟政策核心是擴大就業,而不是搞個XXX的國家。不管是國營企業還是私營企業,只要能夠擴大就業,不管是不是私有制,政策上都允許其存在。陳克沒有拿出什麼高深的理論,他就提出一個觀點,「工業化與城市化必將把整個中國都給捲入其中,我們要熬過這一段去」。
老革命們對此不置可否,一些年輕的幹部們對陳克如此不革命的態度很是不解,工業化帶來了無數的新矛盾,年輕幹部們就要直面這些複雜的矛盾。老革命們幾乎是長期在地方蹲點,他們除了記、聽、問之外,一言不發。沒一年半載會到上層之後就有新的制度與條令頒布出來。一些表現不佳的年輕幹部也會遭殃。那些腦子活絡之輩,提拔的很快。但是那始終是少數,對於大部分幹部來說,他們甚至沒辦法理解到底社會到底發生了什麼。
到了1928年初,黨內有了幾個趨勢,其中比較主流趨勢是,大家要求陳克主席能夠提出一個「萬世不移」的標準,一個能夠千秋萬代嚴格不變的制度。哪怕這個萬世不易的制度必須由所有人重新學習,大家也覺得比眼下這麼一團混亂的現狀要好的多。
這時候陳克正在河北視察工作,人民黨高層也有了一些變化。嚴復1927年12去世了,去世前嚴復拉著前來探望的陳克的手,又拽住同在病榻前的薩鎮冰的手,老淚縱橫的說道:「我為國家奔波一生,收復朝鮮之後已經死無所憾。我只有一個請求,死後把我的骨灰灑在大東溝。那麼多戰友學生都留在那裡,我到了九泉之下可以親自向他們說,朝鮮之恥已經洗雪。諸位可以安息了。」
老人並沒有提出殲滅日本艦隊之類的要求,陳克對此很是感動。能夠接受失敗,這才是嚴復的英雄氣概。「我會和薩司令員親自去大東溝。」
薩鎮冰握著嚴復消瘦的手,也是老淚縱橫。「幾道兄,你先走一步,我死後也會葬在大東溝與諸位做伴。有好消息,我也親自帶給諸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