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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遂此時心中一片混亂,孫仁立的態度到底能不能代表王有宏的意思?如果能代表,那就意味著公民黨對局面的判斷從根子上就錯了。這可是一個戰略性的大錯誤。無論公民黨的戰術有什麼精妙,戰略上一錯,也都變得如同跳樑小丑一般。
勉強定了心神,何遂說道:「孫老兄,王都督就在議會裡面看著我們這麼折騰?他若是早與我們說明此事,豈不是省了太多的麻煩?」
「王都督若是提早說了,只怕你們又會瞎想。而且組建絲綢公司的事情,只能由你們自己出面組織,官府出面組織,你們能信得過官府麼?」孫仁立說完之後忍不住笑了。
何遂覺得這笑聲格外刺耳,自己擺明是被人耍了。他乾笑幾聲,卻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孫仁立沒有計較這些,他繼續笑答:「何老弟,現在知道這件事,我覺得你們只怕還是不信王都督是真心想支持你們的絲綢公司。你們不妨好好的把章程議出來。對稅若是收有什麼想法,也不妨做個章程。到時候大家也好談。」
何遂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從孫仁立那裡離開的。他腦子裡面一片混亂,局面變化之大令人幾乎無法接受。直到公民黨幹部開會的時候,何遂都沒有完全理清此事。
不僅僅是何遂,公民黨的主要幹部聽了何遂說完發生的事情,大家也都吃驚非小。被人算計的感覺實在是太差,更何況眾人為了此事做了那麼多無用功,甚至想利用人民黨的力量。現在看簡直是一種恥辱。
謝思季沉默了一陣終於開口了,他問李瑤光,「人民黨最後怎麼說他們銀行的?」
李瑤光沒想到謝思季說起這個,一時竟然沒有明白過來,回憶了好一陣,他才答道:「人民黨說了一番銀行的好處,希望咱們的帳面來往通過他們銀行來完成。例如咱們花錢購買人民黨的東西,直接把錢給人民黨在南京的銀行,就可以憑著什麼支票到人民黨的地盤上交割。他們買咱們的東西,也不用真金白銀的支付,而是通過銀行帳戶什麼的來營運。總之說的雲山霧罩的,我也沒聽太懂。」
謝思季聽著這話,眉頭已經不知不覺緊緊皺起來了。「何兄,那孫仁立可曾提到銀行?」謝思季問道。
何遂畢竟是英國法學院畢業的,聽了謝思季的話,他想起孫仁立的確提到了那麼幾句。「孫仁立的確說了幾句。」
謝思季聽了這明確的回答忍不住嘆了口氣,「雖然不知道王有宏還有人民黨的銀行到底怎麼一個章程,不過咱們可是慢了一步。他們這兩邊定然是要在銀行上幹些什麼。」
「呃?」李瑤光被這沒頭沒尾的話給弄迷糊了。
第一六十二章 劃地和份額(十七)
何遂聽說過屢戰屢敗,也聽說過曾國藩的屢敗屢戰。只是真的遇到這等人物的時候,他並沒有絲毫的敬仰或者感動。
得知公民黨被算計之後,謝思季沒有惱羞成怒,更沒有垂頭喪氣。他向何遂說道:「何兄,你在英國讀書,對這銀行的事情當是知道一些。人民黨和王有宏都在這事情上有打算,我們也當努力。」
對這樣的話,何遂第一念頭就是謝思季是不是瘋了。給人民黨送了三百兩黃金,這筆錢說多不多,說少不少,大家就當打了水漂。只是聽謝思季的意思,竟然沒有任何放棄的打算,哪怕是人民黨與王有宏遠遠走在前頭,謝思季竟然準備努力迎頭趕上。
謝思季有這份心勁,何遂則完全提不起任何精神。他是學過些銀行業的知識,就是學過,他才知道這銀行業到底有多複雜。只在幾個主要城市開辦吸儲,放貸的錢莊,在中國不是多麼稀奇的事情。可銀行業想做大,甚至只是想維持,需要的東西可就太多了。不說別的,這銀行到底經營什麼貨幣,這本身就是極大的問題。
何遂勉強說道:「謝兄,銀行的事情牽扯極大,這可不是咱們能幹的買賣。」
「幹不了全部,咱們至少可以干一部分麼。」謝思季回答的極為乾脆。
何遂繼續勸道:「想干一部分,那就得選一個合作對象。」
「那咱們就派人去和人民黨談,江蘇這邊咱們繼續和王有宏談。」謝思季依舊活力充沛。
何遂閉上眼睛,平息了一下心情,這才睜開眼睛說道:「可咱們已經被人算計了,誰知道這些人在前頭又給挖了多少坑……」
「都已經被算計了,那就更不能就此放手。」謝思季神色中有著一種形容不出的頑強。
「現在只是出了點錢,再撞下下去,只怕就要出事。」何遂對謝思季的做法完全反對。遭到了如此打擊,何遂現在最想的就是回到家,不受人打攪的埋頭睡下。再也不管外頭發生了什麼。面對謝思季嚴肅的神色,銳利的目光,何遂只感到一陣強烈的膩歪。原本以為謝思季是有能耐的,所以何遂才支持了謝思季。從當下的結果來看,何遂不得不認為自己看錯了人。
然而謝思季好像沒看到何遂厭惡的目光,惡劣的表情,他繼續說道:「何兄,咱們之所以做這個事,為的可不僅僅是那點錢。若是只為了錢,就算是稅收不改,咱們也就是賺多賺少的事情。咱們為的是不讓別人繼續坐在咱們頭上作威作福。公民黨這麼多議員,這麼多同志,不都是有這個打算。咱們是公民,咱們是議員,咱們不是他王有宏的奴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