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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和縱容私營資本有什麼關係?」尚遠很是不解。
陳克背著手慢慢的走了幾步,在雪地裡面占久了,他的腳已經感到有些寒意帶來的刺痛,「在戰爭期間我會採取戰時體制,戰時體制麼,就是命令式體制。封建制度、官本位,一定會借著戰時體制自我膨脹,自我強化,最後打造出一個空前的怪物出來。戰爭結束之後,我就會著手摧毀這個怪物。摧毀資本主義絕對不是殺光資本家,而是通過全新的更有活力的體制來替代資本主義制度。摧毀戰爭體制下的官僚制度,才是政治上的真正決戰。那些時候有些伏筆也不是壞事。」
尚遠聽了陳克的話,最大的感受就是不解。陳克與往常一樣,在著手創造的同時也就開始考慮毀滅。尚遠不解的是陳克描述的未來那種空前的怪物到底是一個什麼模樣。正在思索中,尚遠就見陳克伸出了手,「起來吧,別坐那裡。會凍著的。」
兩人談著工作,又慢悠悠的往陵園門口走去。陳克說的未來的工作牽扯太多,尚遠有太多問題要向陳克詢問,所以走幾步就停下來說一會兒,好長時間也沒有走多遠。陵園裡面沒人,警衛們也就沒有靠太近,等兩人好不容易走到陵園門口。卻發現門口竟然有貌似來掃墓的人。而且這個人居然是熟人,是李鴻啟先生的兒子李玉簡。
李玉簡明顯沒有想到在陵園裡面掃墓的居然是尚遠,他又仔細辨認了一下尚遠身邊的那位,發現居然是陳克。
尚遠倒是沒有太過於驚訝,李玉簡的性子其實頗為狷介,就他本質而言這點倒是學到了李鴻啟先生的一些皮相,李玉簡個性中其實並不怎麼愛搭理人。所以抽晚上來掃墓也不是多稀奇的事情。
上前交談了兩句,李玉簡努力用平淡的語氣說道:「尚遠師兄,明天就是我父親五年的忌日。大年初一我也不想弄的那麼招搖,所以今天晚上就來祭拜一下。」
看樣子李玉簡在外面可等了好久,儘管雪地裡面看不太清楚,然而尚遠聽得出李玉簡的聲音都有些發抖,想來是凍得不輕。在李玉簡身邊還站了個文文靜靜的小姑娘,穿的厚厚的,都凍得有些哆嗦的樣子。
尚遠心裏面很是過意不去,他沒想到這除夕夜還有人來掃墓。而且是以前就關係很不怎麼樣的李玉簡。正不知該怎麼說話,卻見陳克走上前去向李玉簡伸出了手,「耽誤了您掃墓,萬分過意不去,我們馬上就走,你們現在就可以進去了。」
李玉簡沒想到陳克說話竟然這麼平易,看陳克主動伸出了手,李玉簡愣了一陣,才上前與陳克握手,他的聲音有些發抖,不知道是激動還是因為寒冷,「陳主席,你好。」
握手完畢,陳克彎下腰,溫言對李玉簡身邊的小姑娘說道:「你好。」
小姑娘有點怯生生的看著身材高大的陳克,卻很有禮貌的答道:「你好。」
交流了幾句常見的很沒營養的話,不過是互相通告了姓名,陳克又詢問了小姑娘的年齡。然後陳克溫言說道:「馬上就要過春節了,你要對叔叔我說什麼好呢?」
小姑娘愣了愣,想來是沒見過臉皮這麼厚的人。「叔叔新年好。」
陳克二話不說,從兜里拽出兩張十塊錢的票子遞給小姑娘,「叔叔也祝你新年好,這是給你的壓歲錢。」
李玉簡被這看似正常,但是又完全不正常的禮尚往來給驚呆了。他本來想退讓,然而看了尚遠一眼,李玉簡終於說道:「陳叔叔給你的,你就拿著。」
小姑娘得到了父親的同意,這才收起陳克遞過來的紙幣,仔細看了看,收進口袋裡面之後,用開朗不少的聲音對陳克說道:「謝謝陳叔叔。」
「真乖。」陳克摸了摸小姑娘的腦袋,又對李玉簡說道:「你們坐公交來的吧。現在這麼一耽誤,回去只怕趕不上末班車了。我們在外面等你們,搭我們的車一起回去。」
李玉簡生平最不願意在尚遠面前丟面子,若是別人的好意,李玉簡只怕就會拒絕。而面對陳克的好意,李玉簡覺得自己若是推辭了,那就未免太顯得沒風度。加上他也知道女兒只怕凍得夠嗆,他點點頭,「多謝了。」
本個多小時之後,李玉簡掃墓完畢出來。想來是見到墓碑被擦拭了一遍,他對尚遠的態度倒也客氣了一些。汽車裡面暖和,小姑娘一會兒就睡著了。把這一家人送到李玉簡家門口,陳克還幫忙把熟睡中的小姑娘給輕輕抱出來交到李玉簡懷裡。李玉簡只說了一句謝謝,就抱著女兒上樓去了。
和陳克坐回到汽車裡面,尚遠忍不住嘆道:「還是和平的日子好。」
陳克給了尚遠一個明確的答覆:「戰爭避免不了,所以大打勝過小打,早打勝過晚打。工業化進程速度越快,人民受的罪就越少。資本營運越單純,矛盾就越少。想讓社會進步,就不用考慮溫情默默。就跟李玉簡一樣,他不喜歡你。但是他話夠少,大家反倒能夠有禮有節。如果他當時矯情起來,不僅一圈人跟著他浪費時間,大家都跟著他在雪地裡面受罪。」
既然陳克的人性都進化到如此地步了,尚遠也只能表示贊同。
等陳克他們回到鄭州,立刻就開始布置工作。章瑜統領的宣傳部門接到的任務是論證投機以及食利主義導致滅亡的必然性。
章瑜一聽這任務立刻就樂了,「誰家的樓要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