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執政幾十年的太后和皇帝那是什麼身份,「陳克隨便寫了道符能夠將兩人咒死」,王爺們挨家挨戶的搜索符咒。這等群眾喜聞樂見的事件,給陳克裹上了一層神秘。而民間的感覺也在向官場滲透。不少北洋的人對陳克心裡頭也有種強烈的忌憚。
就連袁世凱這種明白人,也有些擔心陳克能夠預測天時。不然的話為何陳克能夠有效的把握住各地的災情,他造反不去別的地方,而是直奔鳳台縣而去?雖然嘴裡頭調笑,袁世凱心裡頭也有些不安。
王士珍實話實說,「袁公,我只有這種感覺,也能大概斷定陳克在搞什麼詭計。具體到陳克怎麼行事,我實在是想不到。」
見王士珍這麼說,袁世凱也不再追問,他也花錢去收買人民黨內部的人,成效甚微。倒不是說這些人對人民黨多麼忠貞,而是收集到的情報裡頭,很多東西完全在袁世凱的理解範圍之外。「均分土地」這種要求莫說造反者和普通百姓,連非造反者的文人都吆喝過多年。至於輕徭役,薄賦斂,這已經到了大臣們把這些當作政治正確性來對待的政治主張。
若是一些口號能吆喝幾千年,那就說明這件事幾千年都沒有做到。人民黨不能理解的地方,就是一群毛頭小子用了五六年就把這些都給落實了。以袁世凱與北洋那些人的能耐,他們很清楚,殺土豪絕不是達成這種結果的途徑,分田地甚至也達不到這樣的效果。人民黨到底是怎麼達成這等結果的,北洋真的大惑不解。
不管陳克有什麼陰謀詭計,不打一下交道是完全做不到的。虛情假意也好,真心實意也好,錢到了袁世凱手中,那就能解決無數的問題。陳克既然願意在這方面合作,袁世凱決定看看這背後到底能有多大名堂。
第二天,唐紹儀得到北洋電報通知。就和陳克達成這方面的協議。
雙方簽署了一個文件性質的備忘錄。簽名的是北洋方面的唐紹儀,人民黨方面的章瑜與齊會深。備忘錄等於是把雙方都給上了套,一旦這份備忘錄流傳出去,結果將是爆炸性的。
等唐紹儀走了,章瑜問道:「陳主席,北洋會不會遵守協議?」
「勝利取決於內因。外因只是誘發了內因而已。北洋干北洋的事情,咱們干咱們的事情。」陳克依舊是老生常談。
「但是咱們根據地已經夠強大了,這內因是能夠壓倒北洋的。」章瑜對陳克回答不感冒。
「夠強大?哈哈……」陳克忍不住大笑起來。
齊會深和章瑜對望了一眼,陳克這反應實在是令人不解。
「夠強大?根據地裡頭的群眾靠吃米麵雜糧勉強混個飽飯。一年到頭新衣服都換不了幾件。沒有食堂的話,工人在城市裡頭靠工資得餓死。大家出了們,就那麼幾身工作服,還有以前的舊衣服。咱們出口那麼多生絲,以後還好出口絲綢。可是咱們根據地的百姓,有幾個靠咱們給的工資能買得起絲綢衣服穿的。這就是夠強大?」陳克笑的很開心。
這的確是根據地的現狀,別說普通的勞動者,就連章瑜和齊會深其實也就是能混個吃飽,有軍裝穿。在錢這方面,兩人不說一無所有,也是沒什麼積累的。
「根據地如果說是干到了什麼,從生活上,根據地能保證糧價穩定。從管理上,咱們倒是中國幾千年第一次把管理伸到了真正的基層。不僅管理起人民的存在,更管起了社會的分配。這才是咱們做到的事情。至於強大,玩命建設三十年,可能這麼說說吧。」
陳克這麼一說,齊會深露出了點苦笑,章瑜卻一副理所應當的模樣。單以壓榨比例之兇狠,人民黨估計在中國歷史上能夠排第一。不過這也是人民黨採用了更加先進的方法。以往的官府是靠收實物賦稅。人民黨收集的不是實物,而是靠收集勞動力的辦法,結合了全新的制度,最大程度的得到了積累。
這種可以說是天翻地覆的社會變革是人民黨的光榮!
第一零一章 進步和守舊(十七)
馬慶升沒能去成江西。他對這個結果喜憂參半,回到農村看到的局面,種地的收益比以前好了很多。但是離開城市回到農村的話,又有要漲工資的說法。正在左右為難中,就到了1911年3月20日。繅絲廠把幹部們集中到一起,召開了徵兵動員會議。
「保衛咱們的革命勝利果實,保衛根據地,這是每個人的義務。徵兵工作就是要完成部隊的徵集。」繅絲廠的黨委書記照本宣科的說道。
每個與會的黨員和幹部都拿到了一份徵兵工作安排。作為退役軍人,馬慶升第一個念頭就是「準備打仗了麼?」
江西戰役結束之後,根據地已經有快兩年沒有打仗了。對馬慶升來說,從軍的階段是他人生最大的變化,從簡單的為了活命而跟著隊伍出發,在部隊裡頭學文化,學打仗。到親自參加戰鬥,冒著槍林彈雨打反動派。兩年多的日子裡頭,馬慶升坐船,走路,行進了數千里的路程。到了很多他以前想都想不到的遠方。這實實在在經歷讓馬慶升認識到,這個世界很大很大。這個世界上有很多很多以前從來沒有見過的東西。
現在回想起來兩年的時間猶如一瞬。但是這一瞬間的光輝已經打開了馬慶升的眼界。馬慶升突然明白過來,自己為什麼不願意回到那狹小的農村去的原因了。他喜歡這種能看到更多事物的感覺,哪怕是並不完全明白新出現的東西到底是什麼,可是只要能看到不斷出現的新東西,馬慶升就覺得很滿足。哪怕是冒著槍林彈雨,隨時直面死亡,馬慶升也願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