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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來袁世凱為了能讓咱們放人,還真的表達了誠意呢。」陳克對齊會深說道。
「你準備接受袁世凱的誠意了?」齊會深笑著說道。
「這點誠意自然還不夠,把人帶來,我來和他談。另外,從內務委員會裡面選出三位同志,我想讓他們帶著我們的誠意去見見袁世凱。」陳克也笑著說道。這是今天他覺得最開心的一件事。
第三章 家家有本難念的經(三)
徐錫麟花了十天考察鳳台縣根據地,離開根據地前終於和陳克見了面。人民黨對光復會表達了足夠的誠意。在光復會即將展開的南京戰役裡頭,人民黨表示可以派遣一支數量不低於不久前派遣的醫療隊前往提供戰地救治。至於是否出兵相助的問題,徐錫麟沒提,陳克也沒說。徐錫麟還希望人民黨能夠提供槍枝彈藥與金錢方面的支援。他表示,一旦攻克南京,光復會定然會予以償還。
對這種肉包子打狗的請求,陳克表示可以和同志們商量一下,而且陳克還真的在例會上說到了此事。只是此時同志們都不待見陳克,討論一點都不熱情。最終決定支援光復會三百支槍,一萬五千發子彈。
徐錫麟帶著這絕不能算是微薄的成果回到杭州,光復會的大部分同志們一點都沒有感覺高興。
「人民黨剿滅了幾萬新軍,上千條槍總是能拿出來的吧?」
「只給槍,錢糧就沒有援助麼?」
「醫生還來來去去的,至少留下些醫生在我們這裡,平時大家就不生病麼?」
說這些話的都是沒有籌集錢糧經驗的光復會幹部。對他們來說,革命就是拿著武器攻打下滿清盤踞的大城市。就如同他們在浙江南部幹過的事情,自打攻克杭州之後,浙江的革命立時就變得熾烈起來。除了上海之外,光復軍開始進攻各地府縣,浙江能集結起來的兵力在杭州被一網打盡。光復軍並沒有遇到強有力的抵抗。
當然和之前光復會年輕幹部們那不知天高地厚的發言相比,這種發言倒是足夠「克制」。而且與會的幹部不多,此時杭州成了個大集結地,操著各地江浙口音的各色人等紛紛聚集在杭州,大家是應陶成章號召而來。目的只有一個,就是攻克南京。
不到一個月,浙江局面就天翻地覆,這大大出乎徐錫麟的想像。本該是激動的心情卻沒有真的激動起來。把這次出使安徽的事情交代完,徐錫麟就去探望了秋瑾。秋瑾的手術很成功,體內的兩顆子彈都被取了出來。她的臉色依舊缺乏血色,卻不再是那種病態的慘白或者潮紅。
見徐錫麟回來,秋瑾自然是高興。徐錫麟見秋瑾的傷勢好了不少,一顆懸著的心也落回肚裡。兩人都去過根據地,說著安徽之行自然很有共同語言。對於根據地展現出的強烈秩序感,兩人都很有感覺。秋瑾上次到根據地已經有大半年時間,聽著徐錫麟講著根據地的模樣,秋瑾回憶起上次的見到的局面,感嘆人民黨發展之快超乎想像。
徐錫麟嘆道:「璇卿,我這次回來,突然有了一個想法。文青帶領的人民黨為何遠勝過岳王會,也遠勝我們光復會。就在乎文青能發動起百姓來。這次我回到杭州,咱們要打南京,浙杭州城裡頭到處都是咱們光復會的人。我這才有點恍然大悟的感覺。在安徽考察的時候,安徽各地人民黨的黨員與幹部在每個地方其實都不多。可這些黨員幹部遍布了整個安徽各地。他們部隊雖多,也駐守各方。戰時打仗,平時也是要從事很多基礎建設工作。興修水利,疏通河道。甚至還有軍隊所屬的農場,工廠。人民黨數萬之眾,完全管起了千萬人口的安徽。如臂使指,調度有方。數次大勝,看來絕非僥倖。」
秋瑾上次是去向陳克索還女學生,沒有看得這麼多這麼仔細。聽著徐錫麟娓娓道來,也是頗為讚嘆。
徐錫麟接著說道:「看我們這次攻打金陵,杭州城裡頭聚集了近萬人。且不說這些同志各不相屬,咱們在各地打下來的府縣完全沒了人。我其實私下想,不打金陵又能如何。若是我們與安徽一樣,整頓光復會的秩序,也建成一個新的政府。這上萬人若是能組織起五十萬人,從中練出一兩萬精兵也不是難事。再攻打金陵豈不是易如反掌?」
秋瑾緩緩點頭,卻說道:「時不我待。現在若不掃清滿清在江浙的勢力,我們定然是不得安寧。」
「為何是我們不得安寧?現在一日三驚的卻是滿清才對。」徐錫麟答道。
這個回答讓秋瑾感到一陣迷惑,是啊,現在感到最驚訝恐慌的是滿清。為什麼秋瑾沒能有這種感覺,她只覺得一種沉重的壓力。難道是池州的經歷讓秋瑾對自己失去了信心麼?
「伯蓀,浙江四面受敵,不拿下金陵,我們的確很吃力。」秋瑾給了一個自己都不信服的解釋。
徐錫麟對此不以為然,「安徽就不是四面受敵?為何我們提起安徽,就覺得人民黨四面出擊。提起浙江,咱們就四面受敵了?若是浙江百姓如同安徽一樣,跟著咱們光復會革命,以浙江人口之眾,土地之肥沃,咱們大可四面出擊。」
秋瑾隨著受傷,不過豪氣卻沒有被磨滅。聽徐錫麟說的果斷,秋瑾用力點點頭,「那伯蓀有何想法。」
「當前一定要打金陵,不過是為了驅逐滿清勢力,掌控稅收與財政。想在浙江收稅,地主士紳是絕對避不開的。若是不能打下金陵,士紳們是不可能真心擁護我光復會的。但是我在安徽所見,人民黨根本不在乎地主士紳。而且……」說到這裡,徐錫麟停下了話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