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部隊已經在山腳下,大家緊跟著李才山貓著腰順著一條德國人的交通壕向山上摸了過去。
四團團長李才山還算是冷靜,他邊走邊說道:「我們攻下碉堡之後,德國鬼子把地下的通道給堵死了。現在通往山上還有兩個碉堡,已經上去兩個連都沒能拿下。」
「那該怎麼打?」胡修志問道。
「上去你就知道了!」李才山恨恨的答道。
果然如同李才山所說,上去就知道了。
兩個連剩下的兵力不足兩個排。匯集在一處之後,部隊立刻先分散在各個相對安全的位置上。兩位連長一位是四團的,另一位則是一團的。四團的這個連因為一開始比較集中,被德國人一通炮就打死打傷了半個連。
戰前會議上,四團的連長眼睛都紅了,他只說了一句話,「再進攻的時候,我先上,你們看我怎麼死的。下次就注意點。」
二十分鐘之後,這位連長就死在進攻的道路上。這是一個很標準的交叉火力堡壘。儘管德國人缺乏兵力,但是堡壘修在很難攀爬的一個位置上,無法從側面摸過去。而且德國人害怕用火炮射擊會誤傷碉堡,所以炮火射擊全部向著碉堡的側面進行。天色已經開始亮起來,德國人炮火也變得猛烈起來。
部隊調集了四挺輕機槍掩護進攻,四團的連長帶著爆破組在敵人火力稍微一中斷的瞬間,從一個隱蔽點向著另外一個隱蔽點連滾帶爬的衝過去。在這條路上,有著好多犧牲同志的屍體,這的確是同志們用性命鋪出來的進攻路線。
兩個碉堡向著工農革命軍的方向各有三個射擊孔,德軍已經注意到了工農革命軍的進攻,四挺重機槍瘋狂的噴吐著火焰。而人民黨的輕機槍,步槍,則猛烈射擊,以掩護進攻。下一個爆破小組則仔細觀察著前一組進攻的路線。胡修志明白了四團的連長所說的「看我怎麼死的」到底是什麼意思。各個爆破小組就這麼趟著前面一個小組用生命總結出來的那一點點的騰挪空間,然後硬闖上去的。
越過了一道坎的時候,一個戰士只是肩膀高了點,就被重機槍的子彈削去了半個肩膀,血紅的肌肉和雪白的骨頭頃刻就暴露在空氣裡頭,劇痛之下,這位同志痛苦的大叫一聲,忍不住直了直身子,接著就被子彈削去了半個腦袋。
而滾過另外一個窪地的時候,連長一溜橫滾過去了,後面的兩位同志也想這麼過去,結果就被子彈打中,頃刻就犧牲了。四團的連長很明顯吸取了足夠的經驗,但是即便了吸取了教訓,想通過這條鮮血鋪成的道路也不僅僅需要勇敢,還需要運氣。
負責掩護的機槍手們也拼了命,輕機槍與重機槍在這麼幾百米的距離上對射明顯吃虧。雖然也能偶爾打中射擊口裡面的敵人,但是德國人看來也知道如果被攻破了這最後的一道關口後,炮台就完全裸露在人民黨的攻擊下。所以德國人火力根本就沒有絲毫的停頓。兩挺機槍追著四團的連長打,而另外兩挺則瘋狂的用子彈向著人民黨的火力點位置瘋狂射擊。
距離已經很近了,原本出發的時候還有四個人的爆破小組四團的連長現在只剩了孤身一人。也不知道他衣服上的鮮血到底是他的,還是路上已經犧牲的同志們的。敵人明顯對四團連長的位置並不熟悉,那是個機槍的死角,胡修志從後面看得清楚,就在敵人重機槍停止射擊後的極端的一個時間裡面,連長拎著爆破筒站起身向著碉堡衝去。
能行!胡修志差點喊出聲來。可就在這一瞬間,德國人碉堡上突然掀起了一個蓋子,一個德國人居然從上面探出身來,他手裡拿著一支手槍,對著近在眼前的四團的那位連長接連開槍,連長猝不及防,連中數槍,軟軟的倒在了地上。
輕機槍手和步槍手絕不可能放過這個時機,幾乎在連長倒下的同時,德國軍人被打中了最少十幾發子彈,胡修志甚至看到他太陽穴上出現了一個黑乎乎的孔洞。但是這並沒有意義,德國人的屍體被拖回了碉堡裡頭,而鐵蓋也立刻被蓋上了。
「炮兵呢?!運炮過來轟他們!」胡修志怒吼道。既然碉堡上頭有蓋子,那麼那個位置肯定是弱點。用迫擊炮猛轟的話,是有可能打開碉堡天靈蓋的。
「哪裡還有什麼炮彈啊!……」四團長李才山吼道。德國佬仿佛是在應和這句話,他們又向工農革命軍進攻的位置打了幾炮。隆隆的爆炸以及重機槍的轟鳴聲徹底壓住了團長李才山的聲音。
從李才山的口型上,胡修志看得出,沒聽到的三個字應該是「接著上」。其實不用聽清,現在的局面也就是如此了。
「五連負責進攻!」炮聲之後,李才山的聲音終於能夠聽清了。
「我來帶隊!」胡修志喊道。五連訓練並不足以應付這麼殘酷的戰鬥,胡修志是知道的,再加上這一晚上的東跑西顛,體力消耗更大。想發動有效的進攻,就得靠極為強幹的小分隊。如果一排沒有被那一炮波及,胡修志還能挑出來二十幾號人。但是一排被胡修志留在後面,其他三個排裡面多數都是新兵,老戰士數量相當有限,能夠有效參與作戰的至多不過十個。
李才山並不關心胡修志的部隊,而且即便是關心了也沒有用。既然胡修志決定親自進攻,李才山問道:「需要準備多久?」
「十分鐘。」胡修志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