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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黑島對此更加不清楚了。
陳天華又問了幾個問題,黑島沒有參加街面上的行動,竟然是一問三不知。看到這個樣子,陳天華緊咬著牙關,竟然無計可施了。
「黑島,你多久沒睡了?」陳克溫言問道。
「啊?我多久沒睡了?」黑島困惑的應了一句。一看他就是這幾天因為心理緊張焦慮,就沒有好好休息過。
「到北京你就放心吧,不會再出別的什麼事情了。你放心好了,上海的事情不會那麼嚴重。」陳克溫言安慰道。
「可是齊先生已經被抓了。」黑島又著急起來。
「不用擔心,會深好歹也是英國人學校的校董,而且會深家和英國人關係很深,不會有事的。」
「怎麼不會有事?人都抓了。」齊會深對陳克的話很不理解。
「這個麼,會深以前也被巡捕房抓過,不都放出來了。他還是因為貼革命標語被抓的。這次他根本沒有直接參與,而是巡捕房主動栽贓。所以不會有什麼大事。」陳克語氣鎮定,很有安撫人心的效果。
陳天華覺得陳克說得有理,不過他還是忍不住開口,「但是咱們人民黨……」話說道半截,陳天華又覺得說不下去。
「咱們人民黨的確要造反,沒錯啊。但是英國人不知道啊。上海官府也不知道啊。他們知道的是上海發生暴動了。然後在找替罪羊。只要黨員沒有傻到主動招認,這種事情使點錢就能擺平。我從沒聽說滿清用監獄來對付暴動者的。」
「但是鄒容可就是在監獄裡面去世的。」
「鄒容是自己投獄,再說他坐的是租界的牢。還只判了兩年。這沒什麼可比性。」陳克解釋道,看陳天華情緒稍微穩定了點,他才接著說道:「而且黑島突然間受命跑來北京,這幾天他著急,都沒怎麼睡覺。現在頭腦也不清楚,你現在問他,也問不出清楚的情況來。我的意思是,現在大家吃點東西就都去睡了。明天開始,就要忙起來。今天就做準備。」
「都這會兒了,你還能睡得著?」陳天華怒道。
「磨刀不誤砍柴工。大家著急,我就不著急?但是光著急又什麼用?養好精神,明天開始忙。明弦,今天吃剩下的東西都在哪裡,弄點酒菜大家吃了趕緊睡覺。」陳克說道。
「陳先生,我能說清。」黑島連忙說道。
陳克微笑著拍了拍黑島的肩膀,「那吃完飯再說。」
蜂窩煤還是快的多,拔了火蓋,很快就把飯菜熱了。陳克想了想,回到正屋,卻見何穎沒睡,正靠在床邊打瞌睡。
「何……」陳克差點脫口而出「何小姐」,發現自己這話不對,連忙改口,「夫人,吃夜宵不吃?」
「嗯?」陳克進屋之後,何穎連忙強打精神坐起來,沒想到陳克居然說了這麼一句,一時居然沒有明白過來,等她想明白了這話的意思,何穎臉上登時就露出一幅驚訝的神色,「我去做飯。」
「我已經做好了,大家一起吃吧。」陳克笑道。
何穎有些懶洋洋的起了身,盤好的頭髮經過下午和晚上的折騰已經有些歪了,陳克乾脆讓何穎把頭髮散了,用根紅頭繩紮成馬尾。
「這披頭散髮的不好看啊。」何穎有些害羞的說道。
「你留什麼髮型都好看,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飾。好看得很。」陳克笑道。
聽自己丈夫如此稱讚,何穎忍不住笑了。
除了陳克之外,其他幾個人都是第一次與何穎見面。何穎摘了蓋頭之後,這是除了陳克之外見到的第一批人。見這麼多男性,何穎也覺得很不習慣,但是看大家都算是很有禮貌,而且也沒有對著她猛瞅,倒也放下心來。飯桌上眾人也都不再提人民黨的事情,只是恭喜兩人新婚。夜宵倒也有些祥和的感覺。
果然如陳克所說,黑島精神一放鬆,加上喝了兩杯酒,很快腦袋就開始一個勁往下耷拉。陳克讓謝明弦與黑島在廂房睡了。又對陳天華暗使了個眼色。陳天華拉了武星辰起身告辭,陳克把他倆送出門去,看四周無人,才低聲說道:「從情況上判斷,巡捕房不可能從上海追到北京,你們也小心些。你們臨時租的房子誰也不知道,那裡安全。我明天上午去大家住的地方會面。」
「文青,你真覺得不會出大事?」陳天華在飯桌上不敢提及此事,但是思前想後倒是更加擔心起來。
「肯定出了事情,但是星台別忘了,黃埔書社的成員裡面復旦公學的人那麼多。上海有嚴復先生在,他不會置之不理的。只要嚴復先生出面,那就好辦的多。」
「哎,你說得有理。但是我實在是擔心的要命。」陳天華還是不放心。
「咱們總不能現在這麼回去。沒有做好準備,我們貿然回去送死麼?不過你放心,星台,這次就是鬧到劫獄,我也一定會把同志們都救出來。回去好好休息,不要想那麼多,明天可是忙著呢。」陳克勸說道。
「只能如此了。」陳天華說完,與陳克握了握手。這才和武星辰一起離開了。
新婚之夜出了這事情,陳克也完全沒有行夫妻之禮的打算了。回去之後,陳克讓何穎先睡下,自己去收拾了夜宵的桌子。一面收拾一面考慮,等他慢悠悠的把碗筷洗完,桌子擦乾淨。再回到臥室,何穎果然已經睡著。看著自己妻子安靜的睡相,陳克如釋重負的嘆口氣。吹滅蠟燭,悄悄摸上床,陳克自己裹了個被窩就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