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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也不太清楚,不過接到了電報,請您暫時返回縣裡頭。」
出於一名軍人的習慣,肖牆的腦海里已經浮現出附近的地圖。再往北不到一百里就是河南地界。如果有什麼事情鬧到讓肖牆不得不改變行程,那也只可能是北邊的事情。以人民黨現在的軍力,能不南下南方諸省就該心滿意足。而且近期也根本沒有聽說要有大規模的整體戰爭。
「好,我們和你們一起回去。」肖牆應道。
回縣裡面的路上,又接連遇到兩撥前來尋找肖牆的通訊部隊。不過他們只知道有命令,卻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回到縣裡,肖牆終於得到了正規的解釋。
縣委書記帶著一種極為興奮的神色回答了肖牆的提問,「河南和咱們交界的地方群眾要求加入咱們根據地。事情鬧得頗大,聽說河南那邊的群眾已經殺官造反了。」
肖牆倒沒有這麼高興,他的臉色甚至凝重起來。陳克其實頗為不希望看到這種局面。至少暫時頗為不希望看到這種局面。在安徽的省委會議中,大家普遍認為與毗鄰的河南極有可能爆發關於水源的矛盾。根據地周邊地區的群眾自發的想加入根據地怎麼都得在兩年後才有可能出現。畢竟地方上的宗族與地主們可是絕對不會支持人民黨的。
把「到底怎麼回事」的問題咽回肚裡,肖牆知道這個問題的答案是不會這麼快就傳到縣裡頭的。
「到底怎麼回 事?」陳克問道。他沒有生氣,只是覺得挺遺憾的。河南是袁世凱的地盤,人民黨與袁世凱的合作剛開始。可是人民黨也不可能坐視河南政府就在人民黨眼皮底下出兵鎮壓百姓自發的抗爭。如果這麼幹了,人民黨也不用再吆喝什麼革命了。這還革什麼命啊?直接與反動政府同流合污算了。
「收稅收的。」齊會深給了一個再普通不過的解釋。自打1909年北洋進入河南與人民黨對峙開始,河南群眾的稅負就不斷提高。袁世凱在的時候北洋大兵在境,百姓稍有反抗,隨即就被剿滅。稅收這玩意從來都是能漲不能跌,即便是袁世凱帶著北洋軍撤離了河南,增加的份量也不會給你降下來。袁世凱因為缺錢都借到了人民黨頭這裡,他怎麼可能放過河南的稅收呢?
起義的是緊挨根據地的永城百姓。這裡一度是前線,稅收極重。今年永城的收成可實在是不咋樣。百姓交不起稅,乾脆就起義了。
「沒聽說那邊鬧什麼天災啊。」陳克有些意外。
齊會深眨了眨眼睛,他也感到奇怪呢。不過齊會深很快就換了個話題,「這次前來要求併入咱們根據地的永城代表,還都是地方上的地主士紳。地方幹部詢問過他們支持土改麼?這些人表示北洋政府收七成稅,咱們根據地只收三成稅的話,他們干。」
「……」聽完這些情報,陳克突然想起一句話來,現實很多時候比小說還神奇。就如同解放戰爭時期,在蔣光頭的政策下地主們全面破產,連地主民團都投奔了共產黨。
事情已經出來了,陳克也只能選擇面對。「第一,絕對不允許北洋在咱們眼皮底下鎮壓人民。如果河南地方要採取軍事行動,咱們必須阻止。第二,電告袁世凱,質問他到底幹了什麼。絕不能讓袁世凱先吭聲。第三,立刻派人前去調查到底發生了什麼。」
「打狗還得看主人吧。咱們萬一和北洋起了衝突,會不會影響太大?」齊會深有點擔心。
「打狗看主人沒錯。但是這種事情以後避免不了。只有袁世凱讓,咱們不能讓。」陳克也下了決心。不能因為害怕一時衝突導致革命根基發生動搖。再說,只要人民黨先發制人,袁世凱反倒不會引發錯誤的聯想。
袁世凱真的沒有引發錯誤聯想,人民黨的電報送上袁世凱辦公桌之後,袁世凱很快就看明白怎麼回事。他離開河南之前的確交代過,把稅給降下來。很明顯,地方上沒有這麼幹。人民黨收三成稅這是人所盡知的事情,北洋一直認為人民黨堅持不了太久,所以並不在乎這兩向對比的問題。人民黨明顯堅持住了,那麼人民黨周邊地區會因為稅收問題造反也並不稀奇。現在當務之急是怎麼制止這種聯動,而不是與人民黨為此事糾纏不清。
不過北洋財政到了這等地步,袁世凱也實在是無能為力。不收稅怎麼辦?人民黨在北方的投資經濟效益明顯,特別是與北洋聯動起來之後,無論是銀行貸款還是稅收,都能看到很好的轉變。這點上反倒讓袁世凱動了心。
當然,袁世凱也有自己的另一個選擇,中國局面突變,引發了世界金融界的關注。俄國政府指使俄亞(道勝)銀行去組建一個同四國銀行團競爭的機構;俄亞(道勝)銀行網羅了一些與四國銀行團無關的英、法、比資本於1911年1月24日正式組成這個國際財團,它剛一成立,就由華比銀行出面向袁世凱政府放貸。合同規定借款利息五厘,九七扣,簽訂合同十五天後付款;中國以通常歲入以及京張鐵路的淨利和財產為此項借款的擔保,並同意給該財團以出借一千萬英鎊的優先權。
加上陳克拿出錢來暫時解了袁世凱的燃眉之急。如果能拿到這筆錢,袁世凱的手頭就能極大的寬裕起來。在這個時候,與陳克撕破臉是極不明智的選擇。
思前想後,袁世凱下了一個決定,邀請陳克進京一趟。
在陳克接到這個邀請的時候,齊會深帶著苦笑向陳克進行匯報,「永城前年從咱們這裡買了好大一批種子,但是去年沒有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