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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元曉抬起目光看了看陳克,他苦笑了一下,「這位陳兄弟是擔心我動手腳啊。我周元曉當年剛回到上海,想開一個染布廠,最後被我糟蹋的銀子七八千兩總是有的。現在只剩下祖傳的這個作坊沒有敗光。我看陳兄弟和這位華兄弟都是有錢人家出身,但是干起工人的活也從來不覺得丟了身份。我這就很是感動。而且在我危難之時,游緱幫了我大忙。她介紹的人,我自然要盡心竭力。我要多少錢無所謂。只是你們不能虧了游緱。」
聽了這話,游緱一把抓住周元曉的手腕,大聲說道:「周兄,我介紹這單子給你,就是想讓你振作起來。你手藝這麼好,怎麼都有光復家業的一天。別管我怎麼掙錢,我自然不會虧了我自己。周兄你這麼做可不對。」
周元曉搖搖頭,卻不再說話。
面對這樣情形,華雄茂頗有些被朋友的義氣感動的樣子,陳克卻沒有絲毫被感動的跡象,陳克早些年不是沒有這麼幹過,但是失敗的結果早就把陳克的熱血給冷卻了,他嚴肅認真地說道:「親兄弟明算帳,游姑娘,既然周兄這麼說了,你也給周兄點面子。你來決定如何?」
游緱聽了陳克的話,又看了看意氣消沉的周元曉,這才開口說道:「要是我說,每匹布你得給周兄六錢銀子。」
聽了游緱獅子大開口,華雄茂眉頭皺了皺,陳克搖搖頭,「這可不行。我們且不說這六錢銀子。游姑娘,除了給周兄的錢之外,你準備要多少?」
聽到陳克陳克否定了自己,游緱氣鼓鼓地說道:「我一分也不要,行麼?」
「那可不行。絕對不行。」陳克立刻否定了游緱的氣話。
「為什麼?」
陳克正色說道:「我不管周兄以前怎麼失敗的,現在我們做的事情,就只能按現在的事情來做。我們一起做買賣的,帳就得分平。周兄提供作坊,領著咱們染布,自然不能虧了周兄。游姑娘你,我,還有這位華兄弟,一起出力幹活,咱們也得分到咱們的收益。算帳就是多勞多得,不勞不得。而且你那算法本身也不對,我們要算的是染布的錢,可不是賣出去的錢。雖然這話聽著不好聽,但是如果不能這麼算帳,做生意總是要賠的。」
聽了陳克的話,游緱氣鼓鼓的不吭聲。倒是周元曉,一開始還是沒精打采的樣子,聽了陳克最後一句話,他突然抬起頭來,用銳利的眼神盯著陳克看了一眼。「那陳先生拿出一個分錢的章程來聽聽。」周元曉問道。
「這次是大家第一次合作,咱們不說什麼未來能賺多少錢的廢話,現在都賺不到錢,哪裡有什麼未來可言。咱們就這麼四個人。每匹布我拿出六錢銀子出來,周兄三錢五,我和游緱一人一錢,華兄弟五分銀子。」陳克說出了自己的方案。
「哦,這大頭都讓你賺走了。」游緱嘲笑的說道。
「買布買染料的錢可是我出。游姑娘你這話可是冤枉我。」
游緱看向周元曉,陳克也看著周元曉,周元曉思忖片刻點了點頭,「我覺得可以。陳先的分法很有道理。」
敲定了這事,陳克又聲明,現在的這62兩銀子先不分,全部用來買布,買染料。大夥都不缺飯錢,聽了這話大家都覺得能接受。
從周元曉那裡出來,華雄茂笑道:「沒想到我現在一匹布也能掙50文錢,這一天的飯錢是掙出來了。」
「正嵐覺得虧了不成?我正要和你說,賣一匹布能掙到的五錢銀子,會給正嵐分一錢銀子。這點正嵐請放心。」
「文青,我可不這個意思,只是覺得你為何要拉攏他們兩人。」
「那兩人可是有大用,大家合作好了,不止這點錢。」
對這樣肯定的答覆,華雄茂只能搖搖頭不吭聲了。
有了錢,陳克再買回一百匹布。作坊裡面繼續熱火朝天的開工。有了上次的經驗,四天時間就染完了這一百匹布。一百匹布裡面藍布80匹,紅布20匹。
賣了布,把上次四十匹布應該分的錢給大家分了。陳克宣布休息一天,這些天工作頗為辛苦,眾人也都需要休息。游緱畢竟是女孩子,身體比不了三個男子。她提議雇兩個工人。
陳克堅決反對這個建議。理由很簡單,僱工人的話,工錢高,大家就賺得少。工錢低,工人不會給你好好干。針對現在出力最大的幾個環節,搬運,晾曬,陳克的建議很簡單,使用小型的機械來解決。
聽了這話,游緱嘲笑陳克這計劃花錢更多,周元曉依舊不吭聲。華雄茂對於機械一竅不通,想支持陳克,卻不知道該怎麼說。陳克隨即強硬的宣布散會。大家都累壞了,懶得和陳克糾纏此事,既然沒人肯較真,眾人便作了鳥獸散。
回到住處,陳克和華雄茂死狗一樣睡了一整天。
第二天,陳克帶了木匠回到周元曉的作坊,周元曉和游緱已經等在那裡。周元曉的院子裡面搭了十根四方木樑,陳克早就觀察過好久。陳克讓木匠在這些還算光滑的木樑上分別釘上了幾排滑道,然後又弄了可以拉動的滑輪。木匠走了之後,陳克和大家又做了十幾個滑輪組。這套小機械設備能夠輕鬆的吊起布匹,吊起晾曬用的竹竿。還能自由拖動竹竿的位置。
必須說明的是,這套玩意的效果,比以前手工操作布匹的晾曬位置低了不少,晾曬效果要差點。可好在工作強度大大降低,效率提高了幾倍。最重要的是,總共花了不過二兩銀子。雇兩個工人的價錢比這個指出要高出很多。看了陳克作的這套東西,周元曉頗有興趣,游緱嘴上不吭聲,可她也沒有任何反對。華雄茂一直和陳克在干最沉重的體力活,這套東西對他的幫助最大,華雄茂是連聲叫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