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驚天動地的蘑菇雲不等於全部。已經發生的爆炸是不是真正的核爆炸?爆炸當量是多少?有多少核材料發生了裂變?如此爆炸之後的核輻射情況如何?技術隊伍正在緊鑼密鼓的對後續進行監測以及數據分析。所以中顧委的同志只能詢問最初的設計者陳克。
在同志們激動的「圍觀」下,陳克罕見的出現了一種怠惰的感覺。他除了回答核武器原理之外,對於其他的一概以「具體執行我真的不知道」來答覆。這無疑給大家劃定了一條界線,老同志都知道「其生也有涯,而知也無涯」的道理。過分的好奇心並沒有意義。
章瑜算是黨內對陳克理解最深的一位,他問道:「這就是終極武器了麼?」
「那倒不至於,現在使用的是原子裂變技術,在這個基礎上還可以開發原子聚變技術。太陽就是靠這個發光發熱的。」陳克根本沒有以往意氣風發的模樣,而是泛泛的講了講。
章瑜敏銳的發現了陳克的思路,「也就是說,咱們不願意使用核武器攻擊他國了?」
某種意義上來講,原子彈爆炸這件事是他真正回到了自己的時代的標誌性事件,陳克並沒有興奮的感受,反倒是有種經歷了漫長的路程之後,好不容易越過終點後的深刻疲憊,他慢慢的答道,「是。這東西是不能在地球上作為武器來扔的。核武器帶來的不是勝利而是毀滅。如果戰爭進行到以毀滅為收場,那意義何在呢?」
陳克從未有這種「到此為止」的態度,以往他總是不斷的向前向前向前,現在已經不是章瑜發現事情不對頭,其他中顧委的老同志都發現事情不對頭。陳克的神色是說不出的疲憊感。
游緱突然笑了,「文青,沒想到你也有怕的一天。」
「百十億呢,不怕才出鬼!」陳克苦笑起來,「我對年輕同志有信心,但是我的信心也決定不了實際的推進過程。沒成功自然是一堆麻煩,成功了也有麻煩。」
游緱很快就想明白了陳克說的成功之後的麻煩,她問道:「你把那些反對的人也請來看實驗了?」
陳克的確這麼幹了。反對者當中的「功成名就」的學術代表都被弄來看了實驗。陳克與游緱一起來見這些人的時候,一開始的場面那是相當的尷尬。陳克告訴這些人核試驗已經成功,證明了這條思路是正確的。會議室裡面接下來一片靜寂。
與會的十幾個人都是與這個專業相關的著名科學家,也是直接反對陳克的代表人物。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甚至不知道該說什麼了。在科學界裡面,威望需要很長時間才能積累,破壞威望的時間則相對要短的多。反對陳克可以說是一把雙刃劍,如果成功了,自然能夠確立其難以動搖的影響力。哪怕是陳克通過行政手段來刁難,這些人也是有能力進行對抗。
但是陳克成功了之後,這些人在學術界也就什麼都不是了。他們會被打上「僅此而已」的標籤。雖然在核武器開發中的年輕技術人員中很多都是他們的學生,然而在這個最新的科學前沿方面,這幫人基本不用考慮再有任何發展。沒有人會願意接納他們介入這個領域。
「陳老師,我錯了。」一位中年知識份子臉上帶著懊悔的神色說道。在反對陳克的這群人裡面,這位的地位最特別。其他人多數是在外國接受的大學教育,只有他才是跟著陳克在開辦中國微觀領域物理學的時候,完全在國內學習的一位。理論上,他是陳克的學生。在科學界這個非常講究傳承的領域,公然反對老師,即便談不上欺師滅祖,也算是賭上了一切。
「你這話就不對,如果這次試驗沒成功,你就對了不成?」陳克對這個傢伙的說法挺無奈的,「科學這個東西講的是自然規律,個人的認知對事物本身的規律一點關係都沒有。」
陳克的話讓與會者們有些摸不著頭腦,如果這是勝利者對失敗者的嘲諷,那陳克大可不讓這些人來看實驗,想讓這些人身敗名裂的辦法多的是。但是很明顯,陳克也不是來玩收編的。把一群曾經的反對者安排到新的前沿學科的負責人位置上,不合道理,也不能服眾。更何況陳克在研究的過程中完全把這些人排除在外,現在更不可能讓他們重新回來。所以他們都等著陳克繼續說下去。
「大家都知道我一直反封建,封建制度在科學領域中的表現很明顯,某個人得到了某個領域的支配權,他只用向上負責,在這個領域裡面呢,他就說了算了。這些大大小小的山頭呢,互相之間勾結起來。不管怎樣的一個勾結法,不管山頭之間是怎麼一個鬥爭法,但是維持這個體制本身就是他們的利益所在。我一直反對這個。」陳克不管聽的人是個什麼表情,他就直截了當的繼續說了下去,「這次的事情,大家可以說我是科學界裡面最大的山頭。因為我掌握著資金的分配權,人員的調動權。其他的小山頭根本反對不了我,也反對不動我。但是我本人認為,這種方法本質上也不科學。如果我的想法是錯誤的,權力越大,動用的越多,失敗的越慘。」
聽到這裡,與會的人完全想不明白陳克到底是個什麼意思了。一定要形容的話,陳克貌似認為在座的所有人都是一丘之貉,本質上區別很有限。
「諸位,現在的科學投入根本不是以前能夠比擬的。美國那個發明大王愛迪生,實驗室發生了火災,損失的錢放到現在折算的話得有上億人民幣。咱們投資在核武器開發上的錢,還有與之相關的技術開發,以及開發後普及技術之後搞實際生產的錢,幾百上千億的規模。如果是用這次核武器開發一樣的軍隊管理體系,肯定是要是出問題的。如果是封建制度的那套,也絕對不行。在新時代下怎麼破除舊有的種種制度,怎麼建立的新的科學研發體系,我覺得這是我們都需要考慮的內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