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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沒有別的藉口,路輝天還是繼續問,「陳主席,咱們這麼一而再,再而三的找王士珍談話,王士珍他煩了,敷衍我們怎麼辦?」
「劉備為了請諸葛亮出山,那可是三顧茅廬。咱們肯定沒有劉備的口才,而王士珍和咱們又是敵對關係。要是只用三次就能讓王士珍煩了,那還說明咱們幹的不錯呢?路書記,有一件事我認為還是可以確定的。無論咱們說的內容王士珍怎麼反對,但是王士珍從心裡頭並不拒絕和咱們談判。北洋現在遭到了這麼大的打擊,王士珍絕對想從咱們這裡得到更多的情報。所以怎麼談,王士珍都未必會煩。」
路輝天再也找不到其他藉口,他應道:「希望如此吧。」
「行啦,咱們互相看看對方的衣服是不是整理好了,打起精神繼續談判!」
兩位青年互相整了對方的軍服,讓棉布質地的軍服儘可能能整齊些。然後兩人大踏步進了王士珍所在的正廳。一進門,就見王士珍與嚴復誰也不吭聲,只是沉默的坐在椅子上。不過陳克注意到了一個細節,用來待客的點心盤子放在王士珍身邊的桌子上,點心已經被王士珍給吃完了。
「王提督,這點心都是咱們安徽本地的土產,比不上北京的點心。咱們就這麼一個條件,您將就一下。」陳克笑道。
聽陳克的稱呼終於靠譜了,王士珍哼了一聲,卻不接腔。
陳克本來也不是要讓王士珍表示感謝,他這是在提醒路輝天,王士珍吃飽喝足了,這是做了長期談話的準備的。只是陳克也不能明著或者暗著去詢問路輝天是不是聽明白了。王士珍這麼聰明的人,一聽就能聽出來的。那只會平白讓王士珍小看了陳克與路輝天。
坐下之後,陳克說道:「王提督,方才我們威脅的話說的太多,現在想起來其實挺沒意思的。我們也是怕了北洋軍,不得不多說點威脅的話給我們自己壯膽,還請王提督見諒。」
王士珍看了陳克一眼,慢吞吞地答道:「文青客氣了,我一個敗軍之將何敢言勇。」
路輝天忍不住眨了眨眼睛,事情還真的有點像陳克方才所說的那樣,當稱呼與說話角度都發生了變化之後,王士珍還真的比較配合的說話了。
「王提督,您也知道我們四面受敵,這槍要修,兵器也要打造。沒有鋼鐵實在是不行。」
陳克話音剛落,王士珍就問:「不僅僅是兵器吧,我聽說文青打造的農具可是不錯,賣給百姓的價錢不高。百姓們可是感恩戴德呢。」
「哈哈,」陳克乾笑兩聲,「我本以為王提督不知道,所以想著矇混過去。既然王提督已經知道了,那我就沒什麼好隱瞞的。我們的確要靠農具收買民心。所以我們向袁先生提出那一百二十萬銀元的贖金只是一個說辭而已。我們真心想要的只有漢陽的鋼鐵。至於我們說的其他的,除了想和袁先生合作是我們的真心話之外,其他都只是裝裝樣子而已。」
「文青過謙了,其實文青說起來造謠的事情,我方才仔細想來,卻也不是沒有道理。文青年紀輕輕就有這樣的見識,難得啊難得。」王士珍冷笑兩聲。
「對滿清朝廷的事情,我們人民黨是旁觀者,所謂旁觀者清。而且您也知道,我讀過點歷史書,就慈禧的所作所為,不過是點子權術罷了。歷史書裡頭早就講過無數次。而且關於皇帝死前的準備,歷史書裡頭更是講的多。最重要的是,我們造謠不需要成本。京城裡頭愛嚼舌頭的人本來就多,加上各地在京的會館,他們就愛傳謠信謠。我們編幾句瞎話說出去,貼些告示出去之後就不用管了。自然會有有心人幫著散播。這種事情容易乾的。」陳克答得很是輕鬆。
王士珍看著陳克一臉淳樸的傻笑,恨不得從心裡頭伸出幾隻手來把陳克掐死。他真的很奇怪,身為人民黨的首領,統領驍勇善戰的數萬人,陳克到底是怎麼笑的這麼天真爛漫的。而且陳克身邊的嚴復與路輝天對陳克的傻笑視若無睹,看來是習以為常了。
就在此時,陳克問道:「王提督,既然王提督很清楚我們一定要拿到漢陽的鋼鐵,那麼王提督對此有何看法?我們是很希望王提督能夠向袁先生說清此事,讓袁先生明白我們的苦處,伸手幫一把。」
聽陳克說的誠懇,路輝天抬手捂住嘴,不然他覺得自己天知道啥時候就會笑出聲來。
王士珍並沒有想笑,他沉吟一下突然問道:「文青,我想問件事。岑春煊的事情你聽誰說的?」
雖然知道人民黨一定在京城裡頭有耳目,不然的話那告示也不能貼的滿京城都是。不過王士珍真正關心的卻是路輝天說道的對岑春煊的評價。這個偽君子的評價可是袁世凱說過的。雖然不少人也這麼評價過岑春煊,但是王士珍卻覺得心裡頭很彆扭。
「岑春煊和日本的不少人認識,而這些人又和同盟會認識。您也知道,同盟會的那些人嘴不把門,給塞幾個錢,讓他們幹什麼幹什麼,讓他們說什麼說什麼。我們也是革命黨,從他們那裡打探消息很方便了。」
路輝天自然知道這根本不是事實,但是陳克隨口就編了像模像樣的瞎話出來,他忍不住心裡頭大讚。
王士珍卻真的不認為這是瞎話,他認為這話可信程度頗高。岑春煊與梁啓超勾搭連環,北洋是知道的。梁啓超在日本,與同盟會之間說是鬥爭,私下裡頭定然瓜葛很深。陳克這話絕非虛言。不過王士珍卻也不多問具體透露消息的人是誰。陳克雖然一臉天真爛漫的傻笑,不過王士珍並不認為陳克真會傻到說出提供消息者真名的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