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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王思淼如此熱衷撈一把,鄭文杰不得不好心好意的勸道:「王兄,不是我不肯幫你。現在這局面混沌不明,除非你願意站在風口浪尖上,否則的話哪裡有什麼機會?富貴險中求這話倒是沒錯,那也得是有一方能贏才行。我看現在這兩邊只怕都贏不了。你又何必著急。」
鄭文杰這話真的是肺腑之言,他早就做好了把王思淼排除在「情報線」之外的計劃,只等與陳克達成情報方面的協議,獨占情報線計劃就可以開始進行。所以現在這個階段無論如何都得攏住王思淼,不能讓他出事。
王思淼對鄭文杰有偏見,鄭文杰說不能輕易攙乎到近期的混亂政局中去,王思淼的理解是鄭文杰準備獨占利益。他忍不住敲打道:「鄭兄,現在眼前的利益這麼大,你一個人能獨占完麼?咱們既然在合作,又何必不坦誠相待呢?」
這話把鄭文杰嚇了一跳,他以為王思淼已經想清楚了與陳克合作的廣大未來利益。在這種時候,鄭文杰不得不先用模稜兩可的話來應付一下,「人說螳螂捕蟬黃雀在後,押注總要壓在黃雀身上吧。但是這黃雀又哪裡那麼好找啊。」
王思淼盯著鄭文杰,自從認同了鄭文杰的政治眼光之後,王思淼就相信鄭文杰已經選好了最終的贏家,聽鄭文杰這麼說,王思淼忍不住問道:「若是北洋和清流都贏不了,那最終的贏家到底是誰。還請鄭兄給小弟分說一下。」
鄭文杰看王思淼神色如此認真,立刻想明白了王思淼方才那句敲打自己的話到底是什麼意思。原來王思淼根本沒有把陳克算到黃雀的範疇裡頭,他滿腦子都是想著怎麼從眼前的朝局裡頭得到好處。想明白了這層,鄭文杰心裡頭忍不住給王思淼下了一個判斷「鼠目寸光。」
即便是在北洋裡頭,鄭文杰都算是一個激進派。鄭文杰也是個秀才,沒有繼續考舉人的原因是他覺得自己考不上,所以根本就沒有動這個心思。考下秀才功名之後,鄭文杰乾脆利落的投奔了北洋。北洋集團雖然很大程度上依靠了慶親王,但北洋集團與滿清頑固派的鬥爭相當激烈。在南方已經通過「東南自保」表明了對朝廷的有限不服從態度之後,以直隸為自己核心根基的北洋集團則是希望最終能通過壓制滿人集團來獲得朝政的主導權的。
鄭文杰跟著王士珍東奔西走,親眼看到很多事情,鄭文杰比北洋大多數人更加激進,他堅信滿清是撐不下去的。滿清統制階層居然能讓北洋集團膨脹到這種程度,從歷史的角度上來看,北洋集團對滿清取而代之僅僅是一個時間問題。
鄭文杰之所以對陳克投注,是他已經看清楚了一件事,北洋集團根本沒有認清形勢,大多數高層的想法是奪取朝政的主導權,而不是取而代之。陳克這個人與鄭文杰一樣,都堅信滿清的覆滅已經近在眼前。所以陳克手裡頭根本沒有幾個人的時候,他就敢下定決心推倒滿清。與之相比,北洋集團已經呈現出明顯的暮氣。
看王思淼與北洋的人一樣,滿腦子都是朝廷裡頭的鬥爭,鄭文杰反倒放下心來。王思淼是絕對不會和自己爭奪與陳克的合作機會的。既然王思淼如此不爭氣,鄭文杰認為也沒有再挽救王思淼的必要了。他笑道:「王兄,你想想看,北洋已經不被太后待見,那岑春煊同樣不會贏。太后年事已高,總要為身後事考慮。王兄讀過史書,你看史上這時候都是怎麼做的?」
王思淼書讀的並不算好,大部頭的史書他看著就頭痛。聽鄭文杰說完之後,王思淼乾脆直截了當地問道:「鄭兄不妨明說。」
「王兄,你想找那黃雀,不用管台上怎麼唱。你就找塵埃落定之後,太后最終會信賴的人。」
「太后信賴的人?」王思淼有些不明白。
「不是太后信賴的人,而是太后最終會信賴的人。」鄭文杰笑道。
鄭文杰的話說的十分玄乎,王思淼是完全沒有聽明白。朝廷裡頭的人,無論是袁世凱也好,岑春煊也好,看著都是慈禧信賴倚重的。而且其他得勢的,哪個不是慈禧信賴的呢?若是想從中間找出慈禧最終信賴的人,還真不好判斷。
「還請鄭兄說的更明白些。」王思淼急切的問道。
「太后最終信賴的,不是立憲派,也不是保皇當。那些只有靠支持太后才能得到勢力的,才是太后最終信賴的人。」鄭文杰乾脆就把話給徹底挑明了,「現在台上的這些人,都是要得到太后的支持。他們其實不是太后的人。太后若是歸天,皇帝親政,離了太后這幫人照樣能自立於朝廷之上。你說太后真的能信這幫人麼?現在朝廷裡頭已經有人不願意再鬧出波瀾,那麼鬧出這麼大事情的岑春煊定然是沒有機會的。而太后既然能對袁大人下手,那自然是不會讓袁大人繼續這麼風光八面。所以,王兄既然想投注,那就投奔後黨吧。」
這番分析很有道理,問題在於鄭文杰高估了王思淼的能力,想了好一陣,王思淼還是問出了自己最關心的問題,「鄭兄,你覺得我該追隨哪位大人。」
若是別人這麼問,鄭文杰早就把難聽話給說出來了。王思淼現在握著最初的情報線,鄭文杰還真不能這麼做。他笑道:「王兄不妨去試試看醇親王載灃。這次查楊翠喜案,太后欽點了載灃。可見太后認為此人可堪重用。而載灃雖然不通政務,卻很懂進退。等查了楊翠喜案之後,他聯名上了文書,然後就辭職。也算是敢於任事,又識大體。加上載灃年少,並無自己的羽翼,王兄走他的門路,定然會有收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