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6頁
徐錫麟知道陶成章若是閒聊只怕會到霞川橋,果不其然,遠遠就看到陶成章三人站在橋畔。陶成章見到徐錫麟趕來,笑道:「我們正在說伯蓀,伯蓀就到了。」
大家見禮之後,章太炎也笑道:「看伯蓀如此著急,想來是有好消息了。」
徐錫麟說道:「金華那邊新加入我們這邊的會黨首領遠比想的要多,我倒是忙不過來。想讓漢卿調人過去幫忙。」
聽了徐錫麟的話,陶成章笑道:「卻不著急。」
陶成章平素里最是激進,對發動革命起義總是怕有絲毫延遲,從他嘴裡說出「卻不著急」,徐錫麟甚至懷疑自己是不是聽錯了。
「伯蓀,我剛從南京回來,人民黨與滿清近期定有一場大戰。只要等人民黨贏了,我們先奪紹興,再下杭州,最後進兵南京。那時候江北有人民黨,江南有我們光復會。兩方互相呼應,滿清必亡。」陶成章的聲音裡面有著極度的熱情,絲毫不是「卻不著急」的樣子。
「哦?卻是何時。」徐錫麟也興奮起來。
「何時卻不知道。現在江南提督張勳正帶著他的防軍監視江南新軍第九鎮。生怕第九鎮造反。我看他們這樣子,就算是過了江只怕也是一觸即潰。我們在第九鎮裡頭的同志說,這次不僅是第九鎮,江南提督,江北提督,北洋新軍,湖北新軍要聯合攻打安徽。甚至說四川新軍與河南新軍也要參戰。看來是好大的陣仗。」說著人民黨即將面對的四面圍攻,陶成章絲毫沒有緊張的感覺。自從他得知人民黨全殲黎元洪所部之後,他對人民黨的戰鬥力就有著極度的信心。
秋瑾聽完也笑道:「文青是要辛苦了。」
章太炎沒見過陳克,見這三位同志居然對陳克如此有信心,他也有些詫異。「陳克先生真的不到30歲麼?」
「文青雖然年輕,卻是個豪傑。其實只看文青的長相,說他剛到20歲也不稀奇。」秋瑾笑著說道。
陶成章點點頭,「文青不僅是豪傑,我看他很有帝氣。」
這話讓其他三人都變了臉色,光復會的目的是推翻滿清政權,對未來的中國是共和制還是帝制這件事,光復會其實更喜歡帝制也說不定。陶成章這話裡頭的含義就很是深刻了。
徐錫麟試探著問道:「陶先生,難道你……」
陶成章擺擺手,「有些事情說起來尚早,不過我們光復會不要在江北與人民黨爭鋒。岳王會不自量力,在安慶大敗。光復會就沒必要學他們的樣子。」
章太炎對陶成章的話很是不解,陶成章性子激烈,作風甚至有些跋扈,而且陶成章素來以革命前輩自居,後進的革命者們若是敢在搶風頭上與陶成章起了衝突,陶成章可是不會給人面子的。沒想到這位「革命前輩」居然也有服軟的時候。
陶成章看大家可能誤會了自己的意思,他解釋道:「文青這人懂分寸,絕不會和同盟會那些人一樣。江北之事只要我們不爭鋒,定然可以共處。」
光復會知道人民黨的真正實力,徐錫麟與秋瑾都點頭稱是。
章太炎是個文人,不懂軍事,見這幾個人組織軍隊的幹部態度一致,他也不好插嘴。但是章太炎對陳克的革命思想卻有自己的想法,「諸位,陳克的書我看過了,令人耳目一新。但是我覺得他說古而不論今,這話只說了一半,讓人覺得不能盡興。」
這不僅僅是章太炎一個人的看法,人民黨強勢崛起的現在,讀過陳克那套《中國文化傳承與唯物主義興起》的人,以「唯物主義」的角度看待中國的過去,的確有耳目一新的感覺。但是知道過去的目的是為了改變現在的命運,到底該怎麼改變當今的天下,陳克一字不提。很多革命者都希望看到陳克指出新的道路出來,讓不知未來在何方的自己看到中國的真正方向。
陶成章看著同志們心有戚戚焉的樣子,他笑道:「文青雖然沒寫,卻在安徽實實在在的幹了出來,他可是藏私的很,這等好東西絕不肯拿出來給大家看的。」
這話也不能說冤枉了陳克,陳克的確沒有把從毛爺爺那裡抄襲來的《選集》給這時代的革命者看的意思。人民黨自己的內部建設和教育教材並不外傳,雖然不是嚴防死守,卻也根本沒有公諸於眾的意思。而人民黨大獲成功這件事本身就已經證明了人民黨自身思想與制度的先進性。這時代的其他革命者們對人民黨的「成功學」是極為好奇與羨慕的。
章太炎聽這麼說,臉色就有些不好看了。陶成章連忙正色說道:「太炎先生,我這是玩笑話。文青幫我們很多,從池州回來的路上,他專門派的兩位革命同志可以說是傾囊相授。太炎先生千萬不要誤解。」
從池州撤回安徽的路上,人民黨的魯正平與何進武指揮撤退。光復會雖然也搞軍事訓練,卻都是隊列之類的低級訓練,對於如何有效安排戰術這些比較深層的東西一無所知。魯正平他們極為科學有效的指揮讓這幫人大開眼界,真的有茅塞頓開的感覺。陶成章本來就在第一次安慶戰役裡頭服了陳克,這次大撤退之後則是對人民黨的實力徹底信服。
正說話間,卻有光復會的幹部急匆匆的跑來,「陶先生,同盟會的黃興和宋教仁先生前來求見。」聽完這話,光復會的主要幹部們都沉下了臉。
章太炎忍不住問道:「他們來幹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