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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嚴復也送給了何汝傑兩萬大洋,讓他回去之後開展工作。雖然何汝傑提出的派船運載陸軍突襲福建督軍府的計劃現在不能真的當回事,前期收買安撫北洋與南洋水師的行動的確有必要進行。
何汝傑離開了上海,嚴復立刻與何汝慶商討了江南製造局的事情。天津製造局被摧毀之後,江南製造局已經算是人民黨勢力範圍之外的最大工業生產企業。特別是江南製造局旗下的江南造船廠,人民黨是志在必得。
「嚴先生,我一直不明白一件事。既然王有宏勢單力孤,上海又是如此重地。為何人民黨遲遲不對上海動手?」何汝慶提出了這個一直讓他很困惑的問題。上海作為中國商稅第一大戶,別的勢力只要有機會就會試圖奪取海,人民黨偏偏遲遲不肯動手,即便派遣了一個師的部隊到了上海,人民黨也沒有實際控制上海商會等機構的跡象。這等高深莫測的行為實在很值得玩味。
嚴復笑道:「我們要的是上海的生產能力,這些工廠,這些設備,這些工人。這才是國家的真正根基與實力。不顧這些寶貴的資源,只是想著收稅賺錢,錢賺的再多有何用。更何況我們之前四面皆敵,一旦拿下了上海,這傷害不但成不了我們的助力,反倒成了我們的包袱,成了我們的軟肋。且不說別人,就是前不久剛打完的日本。如果那時候我們已經奪取了上海,日軍惱羞成怒派軍艦炮擊上海實施報復,我們拿什麼去抵擋日軍。與其那樣,我們還不如先讓上海在英國人手中,日本人無論如何也不敢對英國人動手。」
說完了這些,嚴復坦然笑道:「既然我們敢於拿下上海,那麼我們就會有守住上海,保住上海安全的信心。」
這番話說的坦坦蕩蕩,何汝傑聽的瞠目結舌。他從來沒想過當今中國竟然還有這樣不計眼前暫時利益的得失,從長遠看問題的人。人民黨的力量幾年前就足以攻克上海,嚴復在這件事上根本不用唱高調。因為激動,何汝傑聲音都有些顫抖了,「嚴先生,您……,您真的是宰相肚裡能撐船。」
嚴復自豪的笑了,「呵呵,這倒不是我的想法。這是黨中央的決議。那些年輕人們才是真的高瞻遠矚。中華出此輩人才,實在是大幸!」
何汝傑並不在乎嚴復對人民黨中央的那些年輕人的評價是真是假,他能確定的是,如果在人民黨取得上海的時候能夠立下大功,何汝傑的好歹能夠保住自己的性命。這時代固然是講私人關係,親戚關係。但是何汝傑的父親何老爺子給自家的孩子講過歷史,牽扯到皇帝事情還是避之為上。皇家是最講規矩的地方,處於權力鬥爭的暴風中心點,任何一股激流都能讓人粉身碎骨。在世上想安身立命的話,最好的辦法就是能幹實事,不要去爭風頭。在任何時代,哪怕朝廷僅僅是為了自己的臉面也是要做些實際事情的。只要別犯傻到去窺視本不該屬於自己的利益,老老實實幹活的官員一般都活的長久,也不會受窮。
當上了陳克的丈叔,何汝傑並不覺得這就是自己的資本。何家因為與陳克有了牽連,造了無數的罪。之所以何家兄弟能夠安然活到現在,除了運氣不錯之外,也與何家兄弟平日裡積攢的德行有關。若是按照何老爺子的教誨,何汝傑想作為陳克的親戚在江南製造局混下去,現在就得「他把陳克當親戚」,也就是說給陳克出力,給人民黨出力。即便如此,陳克也未必會善待何汝傑。何老爺子早就對此有過解釋,「那些當權的人,他自己也身不由己。」
何汝傑對嚴復恭敬的說道:「嚴先生,我是不知道人民黨的謀劃,加上我也沒什麼能耐,大事我是做不來的。不過若是有些跑腿之類的事情,我是在所不辭。您是老前輩,這等事我完全聽您安排調遣。」
見何汝傑如此上道,嚴復也輕鬆了不少。既然何汝傑是陳克的親戚,嚴復也不能坑了何汝傑,「上海的事情卻不要著急,當下我們要先和王有宏談了才行。你繼續做好你本來的差事就行。」
「是。」聽嚴復並沒有對自己委以重任的打算,何汝傑心裏面感到一陣輕鬆。
人民黨按部就班的執行著自己的計劃,對北洋水師與南洋水師,由嚴復在上海進行策反工作。對於江蘇王有宏一貫懂事的態度,人民黨也予以了尊敬,準備通過談判確定下一步的行動。對東南三省的反革命,人民黨則命令工農革命軍表明了自己的態度。
1916年8月5日上午10點,姬曄一身軍裝,從攻打杭州的前線指揮部一溜小跑的衝到了一線陣地。作為浙江本地人,姬曄現在就任聯絡員兼通訊幹事的職務。工農革命軍從安徽出發,先頭部隊經過浙西山區,一路突破了北洋軍的防線後直接衝到了杭州城下。姬曄一直作為先頭部隊的嚮導兼聯絡員。
部隊這次實施了包圍戰,所以各部隊並沒有到了杭州城下就立刻展開攻城。封鎖各個交通要道,抓捕逃出杭州城的人員。姬曄在行軍途中並非沒有想過留在浙西,那裡有太多光復會浙西分部同志的冤魂,有太多浙西百姓的冤魂,她恨不得立刻向當地的地主們討還血債。但是姬曄強忍住衝動跟著部隊打到了杭州城下,眼前的杭州城是浙江反革命盤踞的中心城市,就北洋軍和地方武裝的戰鬥力水平,工農革命軍的首要工作反倒不是攻下杭州,而是保證不能讓那些反革命們在戰鬥中從杭州城中逃竄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