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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國人很清楚,人民黨此時志得意滿,輕易對人民黨表示支持,只可能擴大人民黨的胃口,讓人民黨向英國人索要更多利益。所以漢弗萊爵士的氣勢洶洶一半倒是裝出來的,另一半中更多的是對北洋無能的惱怒。
不過漢弗萊爵士沒想到,陳克的胃口大到如此地步。根據方才的對話,漢弗萊爵士已經明白,陳克要求英國勢力滾出中國。至於什麼「人民黨歡迎任何正常的商業行動」,這都是場面話。誰都和錢沒仇,正當做生意的人在哪裡都會得到比較公正的對待。但是英國人認為在中國的公平,首先就得保證英國的特權。
即便陳克說的如此明白,漢弗萊爵士也覺得陳克或許只是訛詐,他認真的盯著陳克,「陳先生,你與英國為敵,就是與世界為敵。」
陳克爽朗的笑道:「漢弗萊爵士,你這話應該向北洋袁世凱去說,說完之後向他施加更大壓力。我們人民黨不是為了訛詐你才這麼說,我們的目標始終是解放全中國。所以你不要對我們抱以任何幻想。我們要做的事情已經向你說明白了。」
漢弗萊爵士再也沒有任何裝出來的表情,他認真的打量著陳克,「陳先生,你已經註定選擇戰爭了麼?」
陳克正色答道:「漢弗萊爵士,我們人民黨選擇的是不畏懼戰爭,我們不是瘋子,對戰爭並沒有任何病態的迷戀。但我們是中國人,我們人民黨熱愛中國。我們有義務維護中國的利益。哪怕維護中國的利益需要犧牲我們的生命,我們也願意接受這樣的代價。」
話說到這裡,漢弗萊爵士知道今天已經沒什麼可以繼續談下去的。請求暫時休會,漢弗萊爵士離開了人民黨的總部。人民黨的總部設在軍營正中,連綿的軍營有好幾里。漢弗萊爵士估計這個軍營中最少得有五萬名以上的軍人。看著整齊的隊列,以及軍營中瀰漫的戰爭勝利後特有的高漲氣氛。漢弗萊爵士覺得心裏面很是不安。
如果陳克是一個完全不懂世界的莽漢,哪怕他再驍勇善戰英國人也不會覺得多難對付。在英國幾百年的擴張中,驍勇善戰的敵人並不是沒有出現過。但是陳克本人卻是一個對待世界有著自己深刻認識的人,如果拋掉陳克身為中國人的這個身份,他與倫敦、柏林、巴黎、莫斯科的那些統治者並無不同。巧妙的利用協約國與同盟國之間爆發戰爭的前期,發動對北洋的進攻,僅僅這一點就讓英國極為為難。英國當下是無力懲罰人民黨的。如果調動英國的力量,德國人會高興死的。
懷著強烈的不安,漢弗萊爵士本想通過電報與北京公使館聯繫,卻又改變了主意,他準備立刻趕回北京去,親自商談對中國問題的態度。
人民黨並不在乎英國人怎麼想,陳克立刻命令通電全國,將人民黨的立場告知全國。想到通電全國要花掉的錢,陳克就覺得一陣心疼。人民黨合作的對象是勞動人民,通電全國的電文無論如何不可能被勞動人民知道。花了好多的錢,只是讓全國的有產階級知道了陳克的立場與態度。在這幫人身上花錢,陳克覺得還不如在他們腦袋上一人來一槍更經濟。歷史證明,這幫人就是狗改不了吃屎,認為自己天生就該成為統治者。如果這幫人死光了,對中國的正面作用是遠大於負面作用的。
但是陳克遏止住了自己的殺意,毛爺爺當年認為這幫人是可以改造的。陳克也有必要學習毛爺爺的政策。畢竟人腦袋不是韭菜,割了之後不可能再長不出來。
回 去向同志們匯報了與英國人的談判,河南方面的同志都有寫訝異。但是第二天,也就是1914年8月3日,德國在向俄國宣戰之後,正式向法國宣戰。這新傳來的情報徹底讓同志們放下心來。英、法、俄已經達成了協約,英國人向德國宣戰只是遲早的問題。一旦英德大打出手,中國周邊就只有一個日本可能投入對中國的戰爭。面對北洋,同志們充滿了必勝的信心。面對日本,同志們即便沒有足夠的信心,卻也不認為會失敗。
「陳主席,當下我們的主要方向是什麼?」柴慶國問,「是不是要繼續打擊北洋?」
陳克答道:「當下的任務就是繼續進行人民革命,解放勞動人民。我再強調一次,沒有人民的支持,我們自己什麼都不是。不繼續推行人民革命,我們就不可能繼續得到人民的支持。我們的革命不是為了打倒誰,而是為了解放人民。誰不允許中國人民得到解放,我們就打倒誰!」
「那下一個作戰方向是哪裡?」柴慶國繼續問。
「下一個作戰方向就是先把新解放的地區土改給完成。」陳克回答的簡單明快。
人民黨上下對土改都有著豐富的經驗,既然陳克確定了方向,河南軍區立刻開始分配任務,討論要點。
陳克沉默下來,他曾經認為人民黨未必能夠趕上一戰的局面,解放戰爭很可能會拖到一戰後,至少是袁世凱死後才會進行。可局面並沒有演變到那個地步,這同樣帶來了很多其他的因素,由於沒有經歷一戰,以及戰後巴黎和會施加給中國的屈辱與痛苦。知識階層反帝的情緒遠沒有那麼深刻。當下的局面倒是更加類似黨的江西時代。階級鬥爭成為中國最尖銳,最主要的矛盾衝突。在這個時期,到底誰會選擇站在勞動人民這邊,陳克並沒有足夠的信心。
這種對未來的迷茫只延續了短短的一小會兒,陳克很快收回心思,開始參與到河南土改的討論中。畢竟陳克到過河南太多的地方,見過太多河南的實際模樣。他覺得自己有必要把一部分藍圖給勾畫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