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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還有另外一種局面,就是出售桑葉,蠶種,然後出售蠶繭。其他願意養蠶的農戶先借錢這麼搞,等到蠶繭賣出去之後再償還。這筆錢可不低,如果一旦失敗,欠款能讓農戶半年一年都還不清。甚至能夠出現破產的局面。
這三位議員就是出售牟利的代表人物,他們自己不願意承擔風險,就把風險轉嫁給農民。可是現在的局面是人民黨一舉影響了銷售。江蘇的桑蠶業主要是出口,洋人不買蠶繭和生絲,南京的繅絲能力也非常有限。怪不得這些議員如此著急。
「張議員,你們自己的作坊繅絲用不了這麼蠶繭麼?」王有宏繼續他的調查。
「現在僱人太貴。繅絲廠黑了心,趁著蠶繭價格大跌,把價格壓的極低。我們自己繅絲,原先的價格根本賣不出去。這日子沒法過了。大人,我們今天來求您,就是想讓您救救我們啊。」張玉通邊說邊給王有宏又跪下了。另外兩位議員也跟著跪了下來。
王有宏心裡頭大爽,平日裡議員在議會中一個個趾高氣揚,現在也終於跪在了自己腳下。不過爽歸爽,王有宏也已經明白,局面若是這麼持續下去,江蘇可是要出事的。
安頓了議員,王有宏派人把南京繅絲廠的廠主請來。幾位廠主不知道巡撫大人請自己作甚,一個個膽戰心驚。不同王有宏溫言詢問了收購蠶繭的事情,廠主們立刻就激動起來,他們全都給王有宏跪下了。
「巡撫大人,不是我們不肯收購。實在是他們要價太高。我們用的蒸汽機是要燒煤的,蘇北被人民黨占了,煤的價格打著跟頭往上翻。還有各種繅絲用的洋藥也都不便宜。這價格已經到了最高,若是再高我們自己繅絲還要賠錢。大人,您不能因為聽了這些人的話就強行讓我們收購。而且現在的蠶繭不少都有些霉變。您若是不信,就讓他們把蠶繭運來,我們親自檢查給大人您看。他們這是來坑大人您的。萬萬不可信了這些人。」廠主說著說著已經是涕淚橫流。比起那些種桑養蠶的議員看著還可憐。
王有宏原本想著只要能夠稍微調停一下,或許就能讓雙方達成協議。沒想到事情竟然很難辦的樣子。現在時機很特殊,王有宏如果想徹底控制江蘇,暫時哪邊都不能得罪。現在根本沒辦法從朝廷那裡得到撥款。所有的收入都是靠稅收。養活四萬多人的各種軍隊,已經是捉襟見肘。可不養這些軍隊,王有宏靠什麼做這個主。
想到這裡,江蘇巡撫王有宏的眉頭已經皺了起來。
第六十六章 大工業的恐怖(八)
俗話說,有人歡喜有人愁。江蘇巡撫王有宏和江蘇桑蠶業的憂愁,完全建立在人民黨桑蠶業歡喜的基礎之上。
李壽顯正在進行他在英山縣的最後工作。這次黨校之後,李壽顯被調去蕪湖擔任蕪湖市市委書記。英山縣的工作得先完成。由於缺乏土地,英山縣糧食主要靠外調。糧倉裡頭堆了按照糧本足夠全縣吃14個月的糧食。李壽顯帶著縣委到了英山縣各鄉,又去宣傳了一番統購統銷政策。英山縣的糧食必須銷售給國家,不能外運。不過英山縣本來就沒有能外銷的糧食,群眾關心的完全是各鄉的糧食價格不要波動。
李壽顯一個鄉一個鄉的走遍。檢查各鄉的宣傳工作。鄉長們提出的問題基本一致,群眾們要求先把糧食給發了,只要發了糧食,讓幹什麼都行。
「這是絕對不行的。」李壽顯二話不說就拒絕了,「咱們糧店又不是只開一天兩天,都給發放了,這是在怕什麼呢?上次剪辮子的事情絕對不能重演。」
英山剪辮子行動給了李壽顯深刻的教訓。李壽顯當時和縣委的同志談起剪辨的時候,只是針對地方繅絲廠的工人同志提出的要求。死講活講,還是有人不肯剪,李壽顯他們一時糊塗,以剪辮子的每人給五斤大米為條件。有五斤大米的收入,工人同志們剪辨的熱情高漲。一天裡頭就把辮子都給剪掉了。
縣委認為這件事到此為止,卻萬萬沒想到,這消息跟一陣風般傳遍了整個英山縣。經過群眾的「解釋」,變成了縣委要「收頭髮」。幾天裡頭,各鄉黨委書記都跑來詢問,縣裡頭是否要收頭髮。李壽顯連忙讓縣委和鄉黨委怎麼向群眾解釋。不過為時已晚,群眾不僅不信鄉黨委的解釋,隨著時間的推移,更加離奇的說法也出來了。
「縣委要用頭髮煉丹!」
「人民黨準備用頭髮編護身衣。據說可以刀槍不入。」
到了此時,縣委只好硬著頭皮上。若是不及時把此事收場,那更玄乎的說法也會噴涌而出。通過討論,黨委提出了統一的剪辮理由。「英山縣已經革命了,革命就不能留辮子。現在剪了辮子,一人五斤大米。不剪辮子的,以後鄉政府會上門強行剪辮。那時候可就沒有五斤大米這等好事了。」
這麼一解釋,群眾的態度立刻從熱衷剪辮賣頭髮,變成了膽戰心驚不肯剪辮。不過把大米從五斤變成了十斤之後,就有群眾認命的開始剪辮。十斤大米,夠山里人家混了其他粗糧吃上半個月的。大米發到了之後,剪辮終於成了風潮。
為此,李壽顯不得不向安慶黨委匯報了原因,願意為多付出的130萬斤大米承擔責任。章瑜瞪著李壽顯半天沒吭聲,最後無奈的說了句,「下次想好再說話。」
這件事作為經典案例,編進了人民黨的工作教育課程裡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