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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餵!”秦無夜神色不渝:“那我呢?你不喜歡是吧。”
“你?”薛牧沒有直接回答,自語般低聲道:“東邊日出西邊雨,道是無晴卻有晴。”
秦無夜怔了一下,張嘴想說什麼,卻卡住了說不出來,繼而神色越來越怔忡,漸漸痴了。
莫雪心看了她一眼,她的文藝細胞以及對秦無夜的了解程度都不足,沒法去品味這句詩的雙關性,實在不知道秦無夜在發什麼呆。倒是聽薛牧吟詩,她想起一件和玉麟這事有點關聯的事情,正要問時,秦無夜卻忽然開口了:“薛牧,我要教訓玉麟。”
“呃?你會打死他的,不要吧……”
“我替那位女子不值。”秦無夜冷冷道:“憑什麼?”
“當你會問憑什麼的時候,對合歡之道是否有了質疑?”
秦無夜冷冷道:“我的事另說。”
薛牧嘆道:“教訓人不一定要拳頭的……”
“用報紙啊?”
“用你合歡宗的侵入人心的聲音。比如……”薛牧頓了一下,低聲吟唱:“如是我聞,愛本是恨的來處。天道不歸路,一個輸,一個哭……”
這回莫雪心的藝術細胞也夠用了,和秦無夜對視一眼,都覺得有點意思。
“你給我保護,我還你祝福,你英雄好漢,需要抱負,可你欠我幸福,拿什麼來彌補?難道愛比恨更難寬恕……”(註:王菲《寬恕》略改)
兩個女人都慢慢坐直了身體,秦無夜眼裡的複雜無法言喻。
過了好一陣子,莫雪心嘆了口氣:“我曾聽元鍾說起,你在無咎寺寫過一首詩?世間安得雙全法,不負如來不負卿。”
“是啊。”
“那你認為何以兩全呢?”
“我不知道,所以我只能說我自己不會去問道吧……如果非要問,我認為欲窺天道,先修人道,所有反人性的東西,都不是真的道。”
莫雪心怔了怔,咀嚼了好幾遍,大喜道:“薛牧,你我果然道合。”
薛牧還沒回答,秦無夜悠悠道:“你們的道早合上了,還不夠嚴實?”
莫雪心:“……”
秦無夜靠在床頭,幽幽看著天花板,低聲自語:“一個輸,一個哭……”
她想起了薛牧的言語:會為你哭的人,當然是我啊……
直到吹熄燭火,靡靡之音悄悄響起,秦無夜第一次在做事的時候腦子裡還在反覆迴蕩著其他的聲音。
……
次日一早,薛牧去雲州城給玉麟等人送行。
“關於七玄事變之中,我玄天宗坐視不理的事情……”玉麟頓了頓,低聲道:“貧道已經向祝師妹表達了歉意,這是我玉麟因私誼而錯大義,同時還影響了宗門傾向。貧道此番回宗,會向師尊請個說法,是該如何彌補。”
薛牧擺擺手:“這個不用向我說的,你們正道之間的事情。”
旁邊冷青石笑笑:“那我也就不說了。因為我們談崩了,祝師妹根本不原諒我。”
祝辰瑤冷若冰霜地站在一邊:“回去跟冷竹說,我七玄谷跟他沒完!”
冷青石也不太在乎,笑道:“不妨礙團體賽就行……即使妨礙團體賽,本門退出便是。”
祝辰瑤柳眉一豎,就要發火,玉麟忙攔在兩人中間:“行了行了,不看貧道薄面,也看薛總管顏面。”
看來昨晚這幾人之間氣氛差得很,當然應該理解祝辰瑤的惱怒,要是沒薛牧救命,她都不知道什麼結局。即使如此,她也有不少親善的師弟師妹們死於那場變亂,仇恨難平。冷竹雖然不是罪魁禍首,甚至是當薛牧介入之後石不異才邀他參與的,對於七玄弟子的死亡沒有責任,可難免還是要背一部分鍋。
七玄谷沒弄死冷青石已經是看在他這口鍋不算重、而且勉強算個來使的份上了。
薛牧當然不會去幫七玄谷和自然門說合,他自己和自然門都齟齬很深呢,早晚要開戰的那種。反正不影響團體賽就行,其他的管它呢……
話說回來,自然門願意出人參加團體賽,一是因為他們也意識到了這個皇帝大概比姬青原還能搞事,便也想如玉麟一樣給皇帝施個壓,暗示正道各宗有可能和薛牧聯手,看皇帝怎麼做;二來也是因為不想在這種小事上去惹玉麟不滿。至於薛牧的顏面,他們真未必放在心裡,早都形如撕破臉了……
當然,這樣的協作,估計會死得有點難看……他們根本沒意識到團體賽的核心精神,還以為頂級宗門參與還不是手到擒來?到時候堂堂正道頂級宗門參加團體賽結果一輪游的話,會是什麼心情就不好說了。
眾人在不太融洽的氣氛中辭行,各自轉身而去。
玉麟滿腹心事地向城東而行,還沒走幾步,忽然街角有幽幽歌聲輕盪而來:“天道不歸路,一個輸,一個哭……你給我保護,我還你祝福,你英雄好漢,需要抱負,可你欠我幸福,拿什麼來彌補……”
玉麟猛駐足,雄健有力的雙手竟然開始微微顫抖,俊朗的面容慢慢變為蒼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