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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宗門發展,什麼賺錢法門……什麼說書什麼茶樓,到頭來終究是建立在自身之強,否則只是空中樓閣,風吹即去。”影翼站在沂州某處山崗上幽幽望天:“我懂了。”
身影散若虛無,洞虛之意悄然彌散。
同樣也有人持另外的觀點。秦無夜斜倚樹梢,略帶嘲諷的輕笑:“藺無涯自掌問劍宗數年來,宗門發展擱淺,管理破敗不堪,資源盡掠一身,孤注一擲於此……若是成功便罷,失敗的話,嘿,宗門積重難返,誰來收拾?豈非千古罪人。還不如我合歡無情,尚知責任。”
玄天宗,問天道人高居山巔,閉目稔指,良久微微一嘆:“合道……各行其道,什麼是道……”
且不論天下震動,單說爭鋒島上的正魔之巔顯然是繼續不下去了。
好在這也不算虎頭蛇尾,畢竟本身薛牧就有意終結,風采已經打出來了,也算興盡,就按不分勝負平手而論又何妨。
何況遇上這碼事,誰還有心情,雙方都各自滿懷心事地準備散夥。
慕劍璃失魂落魄地站在當場,看著薛牧不說話,她終於意識到薛牧和她在一起的時候時常欲言又止的,有種“很難長久得到你”的意思是怎麼回事了。當時她以為是薛牧因為實力不足不自信,才有不安全的虛幻感,現在才知道,薛牧心中一直在擔憂著這樣的一天。
他們終究份屬敵對,陣營兩分,即使不看這些,師門雙方最強者為了合道的追求,早晚也必有一戰。薛牧阻止不了,她慕劍璃更阻止不了。
說是可以不顧旁人,說是“一直在你身邊生死與共”。說得簡單,如何能真正辦到?若是恩師死於薛清秋之手,她能毫不在乎地躺在薛牧懷中?若是薛清秋死於藺無涯之手……那薛牧……
慕劍璃打了個寒噤。那凌厲的目光早就不知道哪裡去了,看著薛牧的神情竟流露出不知所措的哀求。
最讓人發寒的是,原本和她笑嘻嘻的星月宗妹子們,如今看著她的眼神也全是冷漠。
倒是夤夜和岳小嬋還好一點,她們只是沉默。到了她們這樣的階段,心知合道之戰沒有對錯,沒有立場,只是雙方最深的執念和追求,朝聞道夕死可矣,遷怒旁人並無意義。可即使如此,那種疏離感還是十分明顯。
自幼人情淡漠的慕劍璃原本覺得在這兒找到了姐妹溫暖,可終究一朝盡喪。
“你們別那種表情。”薛牧嘆了口氣,開口道:“藺無涯是藺無涯,劍璃是劍璃。我們和姬青原仇深似海,與六扇門還不也一樣合作無間?劍璃可沒得罪過你們,遷怒不可取。”
星月宗妹子們抿了抿嘴,都低頭道:“是。”
薛牧也不多言,大步走嚮慕劍璃,站在她面前看著她蒼白的臉色,低聲道:“與你無關,別太糾結。”
慕劍璃抿了抿嘴,低低“嗯”了一聲。實際她知道,就連薛牧此刻的心情也跟她差不離,只是薛牧成熟理智,知道該怎麼表現,他必須控制人心,不能亂,更不會去怨天尤人。
“夤夜。”薛牧轉頭喊。
夤夜跳了起來:“爸爸。”
“你和小嬋速歸靈州。若清秋成功便罷,一旦失敗,靈州必有人搞事,你們要用最鐵腕的手段鎮壓!”薛牧急速吩咐:“讓沂州的人全部回靈州,沂州的亂攤子現在不是我們管的時候了。還有,曉瑞帶些人留這裡,暫時負責記者事宜,別人全都回去。”
“那你呢?”
“我和劍璃青青,去所謂的冰原看看……老子管他倆合不合道,生要見人,死要見屍!”薛牧切齒道:“這是我最後一次妥協於你們的追求,永遠不會再有下一次!都他媽的求道求道,自以為死也無所謂,真不管別人什麼心情嗎!”
說到最後終究是流露出了暴躁之意,眾人卻都理解得很,也沒人敢在這時候和他爭辯別的,都低聲回應:“是,那我們立刻回去,你們一路小心。”
薛牧深深吸了口氣,招呼卓青青過來,又看嚮慕劍璃:“走吧。先別想太壞的事情,說不定兩個人都合道了。”
“嗯。”慕劍璃也不會在此時說什麼不祥的話,鄭重道:“走。”
天極冰原,在神州東北極寒之地,不知其廣,遠接天際。冰川萬載凝結,天地玄奇繚繞其中,凝實無比,常有異獸出沒,奇珍隱現,也是武者們苦修的好地方。人們都覺得冰川之下藏有無數秘境和天材地寶,可惜無人能破這萬載玄冰而下。
冰原位置也很有意思,正處問劍宗東去萬里,靈州東北萬里,如果有地圖丈量,會發現二者過去的距離幾乎完全一致,也不知道藺無涯挑這麼個地方是琢磨了多久。
薛牧等人默不作聲地踏上海船,直接沿海向北破浪而去。這樣去天極冰原倒也是很快的路徑,雖然也需要幾天……
但那兩位這一架,說不定幾天都打不完。
在三人乘風破浪之時,問劍宗與靈州幾乎同時飛出兩道流光,劃破長空,直奔東北。若有凡人抬頭,恍若流星閃過,淒艷絕倫。
第三百一十九章 開胃小菜
天極冰原深處,一片皚皚,極目望去,整個天地只有唯一的純白之色,放眼如盲。一般武者到了這裡,眼睛都很容易出問題,可藺無涯站在一處熟人高的小山丘上隨意而望,眼裡竟有幾分溫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