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算是對這個後輩的欣賞,也算惜英雄重英雄之意。
慕劍璃心中有數,一路沒有去關注人家的竹林陣法,目不斜視地在夢嵐引領之下踏入了一棟竹樓。
薛清秋高坐主位,薛牧居左,夤夜在右。星月宗在此地甚至是在全宗身份最高的三個人齊齊坐這兒等她。
慕劍璃怔了怔,這規格,比她自己想像中的還要高,她可不認為自己有自家師父的地位等級。
其實只是薛牧好奇什麼是拜劍,死乞白賴要看。夤夜瞪著一副亮閃閃的大眼睛,她是興致勃勃來看劍人的……
遇上這些坑貨,薛清秋這個當家的也是蛋疼菊緊。
慕劍璃的目光落在薛牧身上,這次劍心倒是未動,她卻更驚訝了。早上擦肩而過,他還沒有絲毫修為,這傍晚再見,怎麼就氣海大成了?
轉念一想,薛清秋功蓋當世,要設法提升誰的功力也不難,最多不過揠苗助長而已,她也沒多想。真正讓她驚訝的是,薛牧居左。
先左後右,約定俗成。薛牧的地位,居然比夤夜還高……
夤夜是誰?薛清秋唯一的師妹,星月宗陣法之魂,天下有數的人物。就在上個月,玄天宗的入道強者心一道長追殺魔門新秀風烈陽,被這個看似五歲女孩的夤夜阻住,交鋒過程別人都沒看懂,只知道心一道長被這個小女孩隨手一巴掌給直接拍死了……
南方正道傾巢而出圍剿妖女,連根毛都沒撈到,就連之前追殺的那個風烈陽都跑掉了,南方正道只得毀了星月宗接應夤夜與風烈陽逃跑時暴露出來的幾家青樓泄憤,結果妓女們在一個叫琴梨的老鴇帶領下,到處去官府一哭二鬧三上吊,還有妓女坐玄天宗山門去打滾的,搞得正道顏面掃地。
此事如今已經慢慢傳開,震動天下,原本默默無名的夤夜一朝成名天下知,都說這小女娃修為詭異,境界不顯,卻能秒殺入道,說不定也已接近洞虛甚至就是洞虛。
能相當於洞虛的強者,在星月宗的地位居然處於薛牧之下,而且看上去笑嘻嘻的一點意見都沒有……這什麼概念?
外人當然不知道真實原因只不過是因為夤夜是個坑比,根本不可能和誰爭位置,就算要爭那也是因為那個位置更漂亮?反正外人都只會以為這男人要逆天了……
算了,人家星月宗內部之事,干卿底事?慕劍璃借著行禮端正了思維:“晚輩慕劍璃,見過薛宗主。”
薛清秋安靜地看了她一陣,聲音顯得有些悠遠:“十年前,你師父也曾找我拜劍,我拒絕了。”
“是。師父曾經和晚輩提起此事,一直念念不忘。”慕劍璃筆直地站著,平靜回答:“所以晚輩此來,一是為了自身問道,二則也是為補師父遺憾。”
薛清秋似笑非笑:“你不怕我直接殺了你,以絕問劍宗之後?”
慕劍璃淡淡道:“問劍宗之才車載斗量,少了一個慕劍璃,也談不上絕後。再者薛宗主一代宗師,自有氣度,想來當不至於為難一個晚輩。”
薛清秋笑了起來,笑容里有些趣意:“你是問劍宗四十八代,本座是星月宗第五十代,說來本座還得喊你一聲師叔祖,誰是晚輩?”
“……”慕劍璃愕然,不同宗門之間哪能這樣論輩的啊,大家開宗時間都不一樣好不好?那炎陽宗到現在不過三代人,開派祖師都健在,難道還成所有人的祖宗了麼?
但她不是伶牙俐齒的舌辯之人,便沉默不答。
薛清秋懶洋洋道:“知道你師父當年拜劍,我為什麼要拒絕麼?”
慕劍璃道:“晚輩不知。”
薛清秋慵懶地靠在椅背上:“當年他的拜劍之儀早完成幾年了,卻忽然跑來找我拜劍……其實吧,他想拜的不是劍,而是堂……我只是很隱晦地告訴他,你高我三輩,還大我十幾歲,長得又丑,跑來吃嫩草有臉嗎,結果他劍都不拜了……聽說他因此事足足晚了五年洞虛,差點宗主都沒得當,真是不好意思,我真不是有意阻他劍道。”
薛牧撲哧一下笑出聲來。這一說就明白了,她當年百分之百就是故意勾人,又甩得人一臉失魂落魄,藉此亂人道心,去除強敵,不必懷疑。
慕劍璃木然站在那裡,覺得師父偉岸的形象坍塌了……這下什麼問道氣氛可都碎了個一乾二淨,還拜毛的劍哦……
偏偏這時候薛清秋給劍了:“吶,現在故人之後來了,誠心問道,也別說我小氣,絕了世人求道之誠。”說著縴手一揚,一道星光不知從哪裡“嗖”地飛了出來,穩穩地停在慕劍璃面前,展露了真貌。
是一柄很奇怪的劍,劍身極度不規則,看上去是各種各樣小石頭拼接起來似的,但奇怪的是偏偏給人一種混融一體的感覺,每一塊小石頭上都有隱隱威能絲絲散發著,交織在一起,又瀰漫在劍身之外,就像是雲霧渺渺,遮掩著星空真貌。
星月宗鎮派三神器之一,星魄雲渺。
慕劍璃始終平靜的俏臉上第一次露出震動神色。
她問劍宗拜遍天下名劍,為的是問其劍心,感其劍意,求與自身之道相印證,以圖有所領悟。這需要非常虔誠非常清淨的劍心共鳴才可以得到,不是看看拜拜就行的,所以都是一路苦行,心無旁騖,一心問劍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