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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謂七玄谷代表慶賀臣服,而皇帝順勢敕封,把叛逆無形中坐實成正統的套路,生生被截斷,成了一場鬧劇。不但沒能坐實正統,連那管事到底能不能代表七玄谷都成了問題。
姬無憂表面若無其事地繼續主持典禮,接受各家慶賀,看著一臉的風輕雲淡,心中憤怒至極。這慕劍璃怎麼會來得這麼恰到好處?問劍宗向來不摻和朝廷事宜,這必然是薛牧的安排,薛牧人在千里外,到底怎麼辦到的?
這回就麻煩了,正道之所以是正道,朝廷之所以是朝廷,共同之處就是需要名分。七玄谷叛黨沒了正統名分,被天下視為叛逆的話,絕對是舉步維艱,什麼事都做不成。
眼見就有一項,原本他可以用朝廷名義和七玄谷建立往來,薛牧所謂的資源封鎖頓成笑話,可如今呢?他敢下這種旨意,劉婉兮夏侯荻就敢駁,就算最終通過了也要遷延日久。
他只能偷偷摸摸的給叛黨暗中援助,這效果差了十萬八千里。雲州路難,是慣做劫道生意的橫行道天堂。若是沒有官方名義,自己偷偷搞物資往來,那可不是援助七玄谷,簡直是給橫行道送肉上門!
變通之計當然也是有的,讓能飛行的強者,帶著乾坤戒乾坤袋飛來飛去的做物流,橫行道劫不了……但是把強者拿來做這事?而且還要長期做?開玩笑的嗎?
姬無憂笑眯眯地舉杯敬酒,而酒杯被他緊緊捏著,“咯吱”一聲,隱隱捏出了裂痕。
……
宴會結束,輔國長公主夏侯荻以六扇門名義,邀請慕劍璃入府一敘。
皇帝還不能說這個不對。六扇門就是管江湖事的,這是夏侯荻的本職。
慕劍璃站在後院裡,伸手輕撫亭柱上薛牧的題字,此前清冷凜然的神情早就不見了,唇角微挑,帶著一絲思念的笑意,美眸里流轉的儘是溫柔。
夏侯荻抱肩站在一旁,打量著她的神情,心裡也很是無語。
這是情敵……可怎麼看著真沒醋意呢?
“我該叫你總捕頭、公主,還是叫你姐姐?”慕劍璃依然看著題字,輕聲問。
“總捕頭。”夏侯荻沒好氣道:“本座跟他沒關係!”
慕劍璃微微一笑:“他讓我全力配合於你……總捕頭多多指教。”
“你這麼聽話的啊,做宗主的人沒點脾氣,他讓你配合誰就配合誰?”
“劍璃不善謀,當然聽他的。”慕劍璃聲音里又重新帶了幾分冷冽:“滅情道公然出現於京,真當我問劍宗的劍都鏽了?”
夏侯荻點了點頭,不管問劍宗的人對於藺無涯怎麼看,他也是前宗主、天下最高武力象徵、宗門的臉面。自家內部反對沒問題,不是外人能打能殺的。申屠罪害得藺無涯至今都不知道能不能復原,也是問劍宗的極大損失,問劍宗當然是有敵愾之心的,更別提現在的宗主是藺無涯嫡傳弟子,為師復仇那是天經地義。
滅情道公然現世,問劍宗不可能坐視不理,對於和滅情道勾結的皇帝也會列入敵人範疇。
其實就算是薛牧和慕劍璃沒有私情,他也能用這個說服問劍宗出力。慕劍璃也能輕鬆說服所有宗門高層同心協力,無論是赴京對付滅情道,還是協助薛牧封鎖狂沙門,問劍宗這一支勢力用起來一點阻礙都沒有。
薛牧之所以能讓她夏侯荻或者慕劍璃念念不忘,有很大的原因在於他從來就不會利用她們的感情為自己做事。他的出發點都是站在大家自己所需,同心攜手,不但利益更緊密,感情也會在各項雙贏合作之中日漸加深。
感情不是用來揮霍消耗的,而是共釀醇酒,久而彌香,故能長相思。
夏侯荻嘆了口氣:“既是如此,慕宗主近期暫居京師,一些事情我們可以商量著辦。嗯……不如就住在我這裡如何?”
“不用了呢。”慕劍璃笑道:“我住百花苑去,聽說千雪很快就要來開二輯演唱會了是嗎?”
夏侯荻板著臉,羅千雪的二輯,那個紅衣小姑娘的歌,想起來就讓她沒好氣。
慕劍璃不知道她在想什麼,笑得很開心:“我好想千雪啊,不知道她現在怎麼樣了,真想捏捏她傻乎乎的臉。”
夏侯荻抽了抽嘴角,這還是剛才在殿中氣場爆炸,壓得七玄谷管事連一句話都說不出來、壓得皇帝都只能和稀泥沒點辦法的那個強宗之主、蓋世仙子嗎?
世人認知的慕劍璃是不是哪裡有誤差啊……
看著慕劍璃的笑靨,夏侯荻忽然有點惆悵之意。這個少女做了天下最強宗門之主,已歷半年,權力沒有對她造成任何改變,依然心如赤子,不染塵埃。
夏侯荻承認自己沒有她的純粹。這真是上蒼造化所鍾,天下獨一無二的風景。
第五百三十五章 薛牧的縱橫
這邊收到了京師消息的石不異神色凝重得很,這一場叛亂的走勢,在被薛牧插手之後已經徹底失去了控制。
祝辰瑤沒捉住……莫雪心沒控住……就連最底線的逼迫流亡他處,都沒辦到。莫雪心率眾駐紮雲州城,不是一個流亡政權,而是形成了對峙之勢。
這種形勢下,薛牧運作出的“名分”和“孤立”,成了要命的喪鐘。
整個雲州境內的七玄谷附屬宗門和自辦產業,根本不會理谷內,而是把資源流轉到莫雪心這裡。而谷內對外的交流又被全部截斷,早晚成為無根之水,不攻自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