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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突圍到現在,這姬無用算是被薛牧利用到極致了……甚至這三寸劍傷都不能算重傷。
薛牧捂著胸膛跌退,藺無涯哭笑不得地搖著頭,收劍而立。薛清秋帶著一臉意外的狂喜飛奔過來,迅速點了薛牧傷口穴道,撕下一片衣襟給他包紮,又飛速塞了一粒藥到薛牧嘴裡。
一整套行雲流水,冷靜無比,可見當年闖蕩江湖時,她受過的重傷也絕對少不了,那種哭哭啼啼的小兒女態永遠不會出現在她身上。
薛牧強忍劇痛,任由薛清秋為他處理傷勢,辛苦地喘息著:“藺……無涯,你說話……還算不算?”
藺無涯重新變回漠然臉:“本座言出必行。”
薛牧艱難地扶著薛清秋肩膀,虛弱地低聲道:“走,追兵尚在,遲則生變。”
薛清秋紅著眼睛,把他攙扶起來,用盡最後的功力,飛掠而去,連看都沒再看藺無涯一眼。
藺無涯默立當場,過了好半晌才一聲苦笑:“她的眼光還是不錯的。”
慕劍璃低聲道:“師父留手了。”
是肯定句,不是疑問句。以藺無涯的劍道,不可能被阻了視線就會導致偏差,必然有問題。
“哈……”藺無涯居然難得地笑出聲來:“薛清秋方寸已亂,居然沒看出我刻意留手,反倒是我徒弟劍心無瑕,看得分明。”
言下很是得意,也不知道是得意瞞過了薛清秋,還是得意徒弟有出息。
可是頓了一下,卻又道:“出劍方位雖是我刻意偏離,但這樣接二連三的阻礙終究出乎了我的預判,這確實是他憑本事做到了的,此約已成。”
想到忽然出現在面前的飛天胖子,慕劍璃也難得地露出一絲屬於少女的趣意,又道:“其實傷得輕些也好,他既然有意接招,師父想測他品性的目的已經達成。師父既有意放他們離去,那便是不傷他也是可以的。”
“不傷他?那怎麼行?”藺無涯回答得理所當然:“不刺他一劍,為師念頭不通達。”
慕劍璃:“……”
所以你是在賣萌嗎師父……
正在此時,前方影影綽綽,數道人影飛掠而來。
當先的是魚弦,看見地上已經成為血人的姬無用,急忙上前一探,氣息尚存。藺無涯那一劍貫穿的是他的肚子,同樣不致命,但也只剩一口氣了。
魚弦此刻也沒留心姬無用的傷勢是誰造成的,下意識算在薛家姐弟身上,一邊為姬無用止血療傷,一邊問道:“妖婦何在?”
正道諸人也飛掠過來,齊聲問:“薛清秋呢?”
藺無涯不答,冰冷的目光落在魚弦身上:“妖婦是你這閹人能叫的?”
魚弦大怒:“你!”
藺無涯冷冷道:“這個豬玀一般的廢物皇子,身上經脈盡裂,腦中奇毒盤踞,你再不想辦法救他,就算活著也是一個只能淌口水的白痴。”
魚弦神色大變,再顧不得囉嗦,抱起姬無用飛速離去。
天問道人嘆了口氣,還是那一句:“薛清秋呢?”
藺無涯淡淡道:“藺某和他們立下一劍之約,他們接下了。本座言出必行,自然放他們走。”
天問嘆息不語,潘寇之怒道:“莫非你還是顧念舊情?”
藺無涯失笑道:“我藺無涯做事,有必要向你解釋?”
“你!”潘寇之勃然大怒,冷竹拉了他一下:“薛清秋傷重,走不遠,我們追之即可。”
諸人頓悟,也不再和藺無涯糾纏,繼續向前而去。
“嗆!”長劍輕鳴,龍吟長嘯,一道刺目的光芒閃過。伴隨著一聲地動山搖的裂響,煙霧四散,地面上赫然出現一道長達數丈、寬達三尺、深不見底的劍痕,橫亘在眾人身前。
眾人齊齊停步,怒道:“藺無涯,這是何意?”
藺無涯淡淡道:“越此線者,死。”
“阿彌陀佛。”元鍾大師輕聲一嘆:“藺施主此舉,無異於縱虎歸山。”
“縱便縱了,你奈我何?”藺無涯漠然道:“六個洞虛,三十來個入道,在幕天之陣此等有利之地,居然還殺不死一介婦人,有臉怪本座縱虎?”
話說得難聽,在場眾人卻盡皆默然。
不是不生氣,而是藺無涯的實力絕對不在薛清秋之下,這時候全盛出場,和他拼個什麼?有意義麼?
這種號稱唯劍的,換個說法也可以是六親不認。同門趙昆明明死在薛清秋手裡,同時死的還有好幾個師兄弟,也不見藺無涯眨一下眼睛皺一下眉頭。這會兒真要是衝突起來,說不定還真要被這劍人弄死,誰也不想做這個出頭鳥。
“藺無涯,你會後悔今天的作為!”潘寇之化作一道流光,憤然而去。
冷竹也微微搖頭,身形漸漸消失。
剩下幾個都在嘆氣,被藺無涯罵得不知道怎麼反駁。
元鐘身為佛門大能,問天作為道家魁首,莫雪心清高驕傲,今晚整場戰鬥這幾個人都非常被動。降妖除魔固然沒錯,但本身就已經勾結魔門,你哪來的底氣說自己是在降妖除魔?再加上以眾凌寡,實在是怎麼打都心中彆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