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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女王居然這麼虛心地承認了自己的錯誤,桓楚一時語塞,只能把之前準備好用來教育陳玟雯的話憋回了肚子裡,隨口答了句“下次注意點”便專心開起了車。
陳玟雯似乎有些受不了車內寂靜的環境,隨手打開了車載電台,想聽聽現在還有沒有什麼節目的播出。可末世終究是末世,連換了幾個頻道都只有沙沙的電流聲。陳玟雯不死心,直接將頻道鈕調到最大,可傳入耳中的仍是一股嘈雜的電流聲。
桓楚聽的煩躁,正要伸手去關掉,卻聽見電台里傳來了斷斷續續的男子聲音:“陸昊,你聽得見嗎...我是陳平...今天我們的車隊到了w市...這裡什麼都...沒有...除了喪屍...我們的下一站...c市...如果...得不到...軍隊...幫助...我們就會...西藏...你...小虎...小心...”
這顯然並非某個官方電台播出的節目,而是他們的車載電台不知為什麼接收到了民用通訊的信號,收到了某個叫陳平的男人給另一個叫陸昊的男子發送的訊息。桓楚大致整理了一下得到的訊息,這個名叫陳平的男人顯然有著一支不小的逃生隊伍,末世資深者也應該不少,不然不可能輕易地搜索和出入於w市這樣的大城市。從他的話里可以推測到,作為長江中游重要省會城市的w市已經完全淪陷,政府也不知所蹤,這意味著當前的形勢恐怕比二人想像中還要差了許多。而這支車隊的下一站是西藏,八成是因為看過或者聽說過政府正在組織的大遷移行動。也就是說,即使政府組織的行動失敗,在西藏聚集起來的資深生還者也不會少,那裡應該是一個相對安全的地方。
陳玟雯見桓楚顯然在思考剛剛得到的信息,便輕輕將電台關閉,默默注視著身邊這個男人——他時而兇狠,時而睿智,有時候冷酷無情,有時候又像一個涉世未深的大男孩,都說女人是水做的,那這個名叫桓楚的男人又應該是由什麼做成的呢?其實,在這麼一個時候,碰見這樣一個男人,應該算得上是一種幸運吧。
若有所思間,悍馬已經駛入了石景山的範圍。看著道路兩旁的景象,二人的心裡也不知是一種什麼滋味,有興奮,有擔憂。當然,興奮的是陳玟雯,而擔憂的則是桓楚。整條主路上,呈現出一片血腥的狼藉和混亂。地面上流淌的黑血匯成了涓涓流淌的溪流,殘肢斷臂撒的到處都是。幾隻死透的喪屍在屍體堆里掙扎著,雖然一個個肢體不全,卻仍貪婪地撕咬著眼前不知新鮮還是已經腐爛的屍體。不時發出陣陣滿足與痛苦並存的嘶吼聲,在安靜的大街上顯得越發詭異。
陳玟雯看著遍地癱軟的腐臭屍體,想像著軍隊對於喪屍們殘酷的屠殺,心中不自覺叫了聲好。而身旁的桓楚卻是眉頭緊皺,絲毫看不出死敵被消滅的快感。自從進入石景山以來,短短几分鐘,桓楚看見的喪屍屍體恐怕已經不下三五千,這讓桓楚不禁擔憂起來。
在外圍的喪屍被擊斃後,軍隊尚有時間清理戰場,將喪屍摞在一起燒毀。可悍馬越接近石景山中心,喪屍的屍體反而越顯凌亂了起來。這些可能只能說明戰鬥進行的越久就越發激烈,可最令桓楚擔心的卻不是這些。
在這麼長的路程里,居然沒有看見一具軍人的屍體。從道路上隨處可見的彈孔和炮坑自然不難看出這裡不只經歷了一場殘酷的戰鬥。要說這樣的戰鬥中沒有軍人犧牲,桓楚心裡是不相信的。既然有死傷,那麼那些屍體到哪裡去了?而且,為什麼這片區域竟然呈現出一般死一樣的寂靜?即使軍隊清除了喪屍不再發生交火,那麼作為首都幾乎所有倖存者的聚集地,不說人聲鼎沸,至少也會有些聲音傳來吧。
桓楚看了身邊興奮的陳玟雯一眼,按捺下心中的擔憂,繼續向前行駛。不多時,一個簡易的哨亭便出現在了二人的視野里。這個哨亭顯然從搭建時開始便沒被打算作為永久性的前哨,只是用沙包和鐵絲網草草堆砌了一道防線。但作為聚集地比較重要的前哨戰,配備的火力依然十分強勁——兩挺qjy88式通用機槍架設在道路的兩側,正好封鎖了來人的前進路線,而機槍後方那門w99式82毫米速射迫擊炮也散發著猙獰的綠光,似乎在向遠來的人們示威。
這時陳玟雯也發覺了不對,以火力而言至少應該配備了一個班軍隊的哨亭居然空無一人,只有剩下的充足的彈藥和完整的裝備告訴人們,這裡曾經有過守備。陳玟雯愣了半晌,轉頭看向桓楚,問道:“這裡的人怎麼都沒了?”
桓楚一臉凝重將車停在了路邊,輕聲下了車,朝著空無一人的哨亭走了過去,陳玟雯見狀只有牢牢跟上。架在沙袋上的qjy88式5.8毫米通用機槍仍然通體散發著噬人的黑光,可見往常戰士們對它的愛惜。彈藥箱裡裝滿了5.8毫米重彈頭的彈藥鏈,整整齊齊碼在了沙袋的後方。能讓一群軍人拋棄自己視若生命的武器彈藥離去,究竟這裡發生了什麼?
桓楚小心翼翼地踏入了哨亭當中,裡面擺放著幾張簡易的床鋪和一張不小的會議桌,桌上還擺著幾個杯子。杯子裡的水早已涼去,可見駐守的士兵已經離去了不短的時間。但亭內也只留下了這些東西,並沒有出現二人想像中滿屋的軍用物資和槍枝彈藥。
無盡的喪屍...軍人的屍體...倉促的離去...丟棄的重裝備...桓楚腦海中已經將一切來龍去脈理得八九不離十,正要開口對陳玟雯說明,卻見女王的臉色已經由之前的興奮變得鐵青。想想也很正常,一個人無限接近希望的瞬間發現希望就如泡沫一般破了開來,心情自然不好,當即嘆了口氣,招呼著女王回到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