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樂壽城內,人影稀少,在那些將軍的家眷坐著馬車出城南下之後,城內不多的居民也紛紛離城出外躲避戰亂,這些在亂世中生存到如今的人,對戰爭有著異乎尋常的敏感,不然也活不到現在。
蘇定方一行在大街上向前小跑著,鎧甲叮噹作響,長槊斜斜地指著頭上方,橫刀套在刀鞘內在身體上不停碰撞,腳步聲就像踩著鼓點一樣整齊。
校場就在前方不遠處,咚咚的大鼓聲從那裡不斷傳來,這是第二通鼓,三通鼓過後,若是還趕不到校場應卯,就會軍法從事。
在街的轉角,蘇定方一行人和另一隊人馬碰上了,那隊人全都騎在戰馬上,為首之人正是高暢。
蘇定方和高暢並沒有出聲打招呼,他們只是交換了一下眼神,就非常有默契地將視線移開了,兩隊人齊頭並進朝校場奔去。
從昨天夜裡開始,高暢地行動就受到了限制,竇建德特地派了一個五十人的衛隊放在他身邊,美名其曰是保護他,其實是徹底將高暢和他地幾個親兵軟禁了起來,並且禁止他們和外界接觸。
今日一早,高暢收到了竇建德的命令,在那些保衛他地竇建德親兵的簇擁下,驅馬往校場趕去。
看來,竇建德知道薛世雄大軍犯境的消息了,已經開始了應對,為了防止自己脫逃,這才撕破臉,安排了這麼多士卒在自己身邊,想來是要對付自己了!
高暢騎在戰馬上,腦袋內不斷地轉著各種念頭。
接下來,竇建德會做什麼呢?希望他夠聰明,不會公然下令殺掉自己,而是採取所謂的意外來除掉自己,可是,他要是驚慌失措之下,失去了方寸,真要公然下令對付自己,自己又該怎麼辦呢?
若是自己是竇建德,又會怎樣做呢?
面對著可能出現的任何一種情況,高暢在腦中模擬著不同的應對方法,直到什麼都想到,沒有錯漏之後,他才停止了思索。
高暢和蘇定方一行趕到校場,在各自的位置上安定後不久,竇建德一身甲冑帶著數十個親兵威風凜凜地出現在了高台上。
高台下,除了極少量的部隊仍然留守在自己地崗位上外,樂壽的三千竇建德軍幾乎全部到齊了,蘇定方和自己地本部人馬站在了校場的一角。
高暢則和竇建德一般站在了高台上,在他身邊,還有宋正本和凌敬兩人,他和竇建德的距離也就十來步左右,在他們之間,雖然有好幾個甲士,但是,高暢相信只要自己暴起發難,這幾個甲士是無法阻擋自己接近竇建德的。
若是竇建德想要在全軍面前處決自己,就不會把自己置在如此危險的境地,如此看來,他那樣做的可能性並不大。
竇建德聲如洪鐘,在校場的上空隨風飄蕩,借著風聲,高台下的士卒們清晰可聞。
高暢原以為竇建德會向這些將士講述薛世雄大軍壓境的事情,不料,在校場內,竇建德對此隻字不提。
他將全軍將士
校場來,只是為了在這些人中間徵集勇士,無論是將通士卒,都可以參加接下來的比武,比武分射箭,馬術,個人格鬥,力量四個環節,其中的優勝者可以得到驍果的稱號,並且賞錢一貫,布匹一丈,以及得到擔任他親兵的殊榮。
竇建德話音落下,底下的士卒們歡聲雷同,齊呼大王萬歲。
他為什麼要這樣做呢?想達到什麼目的呢?高暢雖然在思索,臉上卻漾起微笑,和身邊的凌敬視線相交。
高暢被竇建德喚來此處,是讓他作為比武大賽的評委,當然,那五十個衛士仍然緊跟在他左右,牢牢地履行保護他的職責。
校場雖然寬敞,能夠容納三千人列隊,不過要進行比武地方就不夠用了,三千人被分為了兩部分,校場內留有了兩千人,另一千人在其他的營地。
高暢和蘇定方都留在了校場內,竇建德也作為評委出現在校場內,他的心情似乎很好,不時和身邊的宋正本說話,談笑風生。
經過一個上午的大比武之後,從這三千人中間選出了一百多名優勝者,蘇定方,蒙勇和幾個蘇家子弟也在其中。
這些士卒都是這三千人中最勇猛的士卒,他們被選出來之後,就沒有高暢的什麼事情了,他在那些衛士的簇擁下重新回到了竇建德給他地安排的那個府邸。接下來發生的事情,他就不怎麼清楚了。
未時,用過飯之後,竇建德將全軍又重新集結在校場,那一百多名優勝者加上他的一百來名親兵,一共二百八十人站在了高台下的第一排,其餘的士卒距離他們十來不遠,整齊地排列在台下。
陽光從空中直射下來。竇建德一身金黃的盔甲,在陽光中閃閃發光,在台下的士卒地眼中,宛若天神一般威嚴。
要是我手中有一把弓箭的話,這個時候,只要一松弦。就能將這個大仇人置於死地吧?
蒙勇盯著高台上的竇建德,惡毒地想著,他低下了頭,生怕眼中的仇恨出賣了自己。
竇建德在說什麼,他根本就沒有聽清楚,倒是全軍將士的齊聲驚嘆他聽入了耳內,他轉過頭,身旁的蘇定方臉色顯得非常難看。
“地確,薛世雄有三萬大軍,我們只有區區三千人。表面上,我們與他敵對。只能是以卵擊石,然而。兒郎們,你們都是跟隨我竇建德南征北戰數年之久的驍果勇士,在以前,我們也遇見過不少強敵,我們最後終究還是撐了下來,並且,發展了起來,而那些強敵呢?他們大多已灰飛煙滅。我的兒郎們,你們願意就這樣束手就擒嗎?大家都知道。官兵是怎麼對待我們的,就算我們投降,活命的機會也不大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