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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
準確地說,不僅是武城一地,也不僅是清河郡一個地方,在九月十五前後短短的兩三天,信都郡,平原郡,河間郡,也發生了大規模襲擊流民聚居點的事件。
很快,這個消息就傳到了河間城下的高暢大營之中,那天是九月十七日。
第十一章 萬事俱備,只欠東風
三年,九月二十二日,河間。
高暢軍的中軍大營。
連綿數日的秋雨停了已有兩天,太陽重新驅散天穹的陰霾,露出了它紅彤彤的臉,然而,就算是陽光照在身上,人們卻也感受不到多少暖意。
西北風颳得過於猛烈了,隱隱帶來遠方冬的氣息。
薛仁貴掀開簾幕,走進高暢的營帳,九歲的他身上隱隱帶著沙場的寒氣,跟隨高暢這麼久,一心以高暢為他的偶像,高暢的言行舉止,他一一在目,並且不自覺地模仿著,也還像一番模樣,因此,被那些將軍們笑稱為小將軍。
小將軍薛仁貴朝帳中的高暢行了個軍禮,朗聲說道。
“主公,崔安瀾崔將軍求見!”
整個大帳,除了才進來的薛仁貴之外,只有高暢一人。
他盤腿坐在蓆子上面,閉著眼睛,正在默默地運功練氣。
雖然,作為主帥,親自拿刀上陣的情況並不多了,高暢仍然不敢放鬆自己,畢竟,戰場上的事情沒有誰能說得清楚,要是真的需要他親自提刀上陣那一天,他還沒有恢復因為幫蘇雪宜驅毒療傷而損失的元氣,那就悔之晚矣。
所以,一有空閒的時間,高暢就運功打坐來恢復自己的實力,在這個時代,一個主將個人武勇如何?對下面那些小卒子們的影響還是比較大的。
高暢的運功打坐並沒有走火入魔這一說,也不怕有人打擾,這也是薛仁貴這個隨身僮僕可以隨時進帳的原因。
聽到薛仁貴的聲音,高暢慢慢收住呼吸,神思從黑暗中脫離出來,他睜開眼。
“叫他進來!”
“是!”
薛仁貴退出去之後,一身輕便皮甲的崔安瀾走了進來,作為敵情司的總管,他也撈了個將軍的稱號,雖然,他實際上並不帶兵。
這個時候,崔安瀾的面貌已經有了很大的改變。
作為高暢的替身,隨時準備為他去送命,一個有用的人,高暢是不會輕易讓他送命的,因此,如今的崔安瀾已經不是高暢的影子武士了。
當他知道高暢不需要他再做替身的時候,崔安瀾在自己臉上劃了一刀,在左臉頰留下了一道兩寸左右的刀疤,並且故意蓄了一把大鬍子,這使得他的面貌大變,乍眼看去,和高暢已經完全不一樣了,不會讓旁人將兩人認錯。
對崔安瀾的行為,高暢雖然沒有說什麼,其實心中是非常滿意的,這是一個懂進退的人,若是他一直如此,高暢是不會虧待他的。
當然,高暢並不會因為崔安瀾這樣做,就將安放在他身邊的棋子挪開,他相信世界上有忠心這種東西,但是,他並不相信世界上有永恆不變,沒有任何雜質的忠心,人是善變的,所以,就算是面對再是忠心不過的人,必要的制衡之道還是要的,這樣做,不僅是對自己負責,同時也是為那個人負責。
崔安瀾向高暢行了個軍禮,從手中拿出一個竹管。
“主公,這是信鴿從樂壽帶來的最新消息。”
“你看過沒有!”
高暢離席而起,示意崔安瀾將營帳一角的馬扎端來坐下,他慢慢地另一邊,坐在另一張馬紮上。
“屬下還不曾打開來看!”
待高暢坐下之後,崔安瀾才坐了下來,他低下頭,神態恭謹。
“打開,念給我聽!”
“屬下領命!”
繡管內塞著一張帛紙,是位居樂壽後方的徐勝治寫給高暢的密信,在信中,他將境內各個流民聚居點被襲擊,各個神廟被燒的消息傳遞給了高暢。
念完之後,崔安瀾一臉肅然。
這不是什麼好消息,在攻城受阻的現在,更不是一個好消息,在徐勝治信中,隱隱指出,由於各地的秋糧並沒有入庫,征繳的糧草並不多,因此,位於河間城下的大軍後勤供應會變得困難,若是十月份還沒有能打下河間,後方就再也沒有糧草供應了。
崔安瀾低著頭,以為高暢要發雷霆大怒,然而,他等了半天,卻什麼也沒有等到,他不禁偷偷抬起頭,瞄了高暢一眼。
高暢微蹙著眉頭,在想著什麼,不過,在他臉上,卻絲毫看不到焦急和憤怒的神情,喜怒不形於色,這是一個合格的上位者必要的素質吧?只是,面對這樣的壞消息居然也像若無其事一般,崔安瀾對高暢的敬仰又添了一分。
“知道了!”
高暢瞧了崔安瀾一眼,揮了揮手。
“你下去吧,多注意河間城的情報,順便叫親兵去將各營的主官叫來中軍大營議事!”
就這樣?
崔安瀾心中有些疑惑,難道不對後方下達什麼命令?就算是他也知道,後方發生的這些事情必定有陰謀,並非單純的流賊侵襲,他相信高暢也知道這點,只是,為什麼沒有應對的措施呢?令人費解。
不過,再是疑惑,崔安瀾也不敢多說什麼,他已經習慣了遵從高暢的命令,高暢叫他做什麼就做什麼,他只做分內的事情,至於自己的思想,那並不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