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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剩下一些熟牛肉了!”
中年老闆猶豫了一下,然後說道。
“後面還有一隻雞,有五六斤重。”
那個老闆之所以主動提起那隻雞,是因為自從高暢軍進城之後,也有不少的士卒在他的店裡來吃過東西,最初,他還提心弔膽,等那些士卒酒足飯飽之後,他也不敢向那些人要錢,生怕那些軍爺發怒,推了自己的攤子,然而,那些士卒卻主動提出算帳,吃多少東西,就付多少銀錢,漸漸地,這樣的次數一多,他也就習慣了,把這些士卒當成了普通的客人,照常迎來送往,甚至,將在後院養了好久的雞也殺了,準備賣給這些出手豪爽的軍爺。
白斯文他們進來之後,他之所以發愣,是因為白斯文他們身上的裝束和以前那些士卒們有所不同,而且,從神情上來看,也顯得驕傲了許多,以前那些士兵們進了他的店,都顯得很沉默,叫了東西就吃,吃了東西就走,不像現在這幫人一般顯得那麼張揚。
因此,他猶豫了一會,才說出有雞這個事實。
“切幾盤牛肉,順便把那隻雞端上來吧!”
白斯文的手指在桌面上輕輕叩擊,說道。
很快,牛肉切好,分成三大盤端了上來,那隻雞燉在陶罐里,連同陶罐一起端在桌上,揭開蓋子之後,冒起了白花花的水蒸氣,香噴噴的味道立刻飄了出來,白斯文抽了抽鼻子,抿了抿嘴唇,口水都快掉了下來,他瞧了瞧那些同伴,比起他,大家也好不到哪裡去,眼珠子都要掉在陶罐里了。
“老闆,有酒沒有?”
一個親兵叫道。
很快,酒就端了上來,白斯文他們一口雞肉,一口酒,吃喝起來。
“白水橋那晚上,我可是殺了好幾個人!”
“我也不差,刀都砍卷了,我現在這把刀還是奪了一個被我砍死的傢伙的!”
酒喝得多了,雞肉和牛肉也快被搶光了,他們開始大肆吹噓起來,有的傢伙甚至抽出了腰刀,在桌子邊沿輕輕砍著,眼睛冒著紅光,斜斜地瞧著一旁的店老闆。
老闆的臉色越來越難看,他心中滋生了某種不祥的預感。
時間一久,他察覺到眼前的這幫人和平時來店內的那些士卒的不同來了,這些人,與其說他們是士兵,倒不如說是盜賊,看來,他們不會付錢的了!
那隻雞真是可惜了,他原本還想賣點銀錢,日後,換點糧食存在地窖里,在這個兵荒馬亂的年代,糧食才是最為重要的啊!就這樣被這些人白白吃了,真不甘心啊!
那個將軍曾經說過,他的部隊不允許強買強賣,有什麼不對,可以向郡守府旁邊的軍法司申述,這能相信嗎?
白斯文瞧了一眼旁邊面如土色,神情絕望的店老闆,擦了擦嘴邊的油漬,站起身來,他確信,這個老闆被他們這些人嚇倒了,絕對不敢要他們付帳。
“弟兄們,走!我們到街上去等尚老大!”
一行人大搖大擺,腆著肚子走出店去,沒有人提付帳的事情,在他們看來,吃點東西算什麼,只要自己這些人沒有再順手拿一把就不錯了!
“各位將軍,這個,你們還沒有付錢啊!”
那個店老闆想了想,還是不甘心就這樣被這些人吃白食,他鼓起勇氣,來到白斯文他們面前,攔住了他們。
“你說什麼?說大聲點,我聽不到?”
白斯文伸入手指進嘴裡,剔著牙縫,他歪著腦袋,冷冷地瞧著擋在自己身前的店老闆。
那個店老闆慌了神,撲地跪在地上,雙手伏地,向白斯文行了個大禮。
“各位將軍,可憐可憐小的啊!”
“滾開!”
白斯文神色不變,一腳踢去,把店老闆踹到一旁,走了過去,在他身後,那些人跟著走了出來。
店老闆從地上爬了起來,連滾帶爬,抱住了一個士兵的大腿,嘴裡連聲說道。
“各位官爺,行行好吧!”
“媽的,你還反了天了!”
仍在店內的士卒動起了手,將胡桌掀翻,將陶罐打破,發泄內心的憤怒。
“求求你們了!”
絕望之下,店老闆就像溺水之人抓住救命的木頭一般,緊緊地抱住那個親兵大腿不放開手。
“媽的!”
那個親兵罵了一聲,他抽出腰刀,眼珠子定在了眼眶中間,他舉起腰刀,就要向店老闆頭上砍去。
第六十一章 衝突 (中)
“住手!”
隨著這一聲喊叫,一隊恰好從這條街路過的士兵向這邊跑來。
那個親兵歪著頭,瞧著向這邊跑來的那隊士兵,沒有看見熟識的人,看裝束,是其他營的士兵,他沒有理會他們,在怒火的驅使下,就要向仍然抱著自己大腿的店老闆砍下去。
“嗖!”
箭矢劃空,呼嘯而來。
“叮!”
那隻飛馳而來的白羽鵰翎箭正中親兵手中的腰刀刀面,親兵的手一抖,腰刀落下,貼著店老闆的臉頰落了下來,插在泥地上。
“啊!”
店老闆受了驚嚇,連忙鬆開親兵的大腿,連滾帶爬,躲到了一旁。
那群人很快跑了過來,其中一人手裡拿著一把長弓,剛才,就是他射出的一箭救了店老闆的命,那個被他射落腰刀的親兵惡狠狠地瞪著他,手放在插在泥地上的腰刀刀柄上。自己是大帥的親兵,說起來,在軍中,應該是地位最高的小卒子,對方不過是一般的士卒,居然敢如此,他自然非常憤怒,不合之下,就要拔刀相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