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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初,高暢取代竇建德成為夏王之後,曾經和劉雅等投靠他的將領約法三章,就是准許他們保留自己的隊伍,不隨意打散,只是在他們軍中按照每五百人一員神官的比例安排神官,負責軍中對士卒們的宣傳工作。
然而,前段時期進行的整軍工作破壞了這個協議,對此不滿的雜系將領很多,但是,這其中並不包括高雅賢。
高雅賢知道,按照現在的高暢軍的作戰方式,他們以前的那一套已經行不通了,所以,整軍是勢在必行的,將領們對軍隊的掌控力度有所下降也是難免的,在軍隊中,只能有夏王一個人的聲音。
原來,高雅賢等將領在竇建德的指揮下的作戰方式,基本上是和其他變民軍差不多。
他們擁有各自的軍隊,聽從竇建德的號令,竇建德為此負擔他們一部分的供給,另一部分供給通過戰爭去獲得,竇建德則用自己的人格魅力將他們緊緊團結在自己身邊。
他們對手下的將領也是如此,用兄弟義氣和大量的金銀財帛拴住那些將領的忠心。
至於打仗,他們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直屬部隊,這個部隊具有一定的戰鬥力,武器鎧甲的裝備是全軍之冠,戰利品也分得最多,這個部隊是作戰時的主力,他們都會牢牢地將它掌握在自己手中,這些人也甘願為他們而死,除了這隻部隊外,其他那些士卒就只是一些雜兵,通過裹挾流民而得,他們對那些雜兵的生死全然不放在心上,在戰場上,那些人只能作為消耗品存在。
然而,在高暢的指揮下,作戰方式全然不同,不論是精銳的戰兵,還是負責後勤的輜重兵,連軍中的工匠居然都要發軍餉,這可是從來沒有的事情,要知道就連正規的官兵,除了一部分精銳士卒之外,他們都不會得到軍餉,最多使他們不致餓肚子了事,甚至,招收他們入伍時,還要讓他們自帶兵器,鎧甲和戰馬。
自從高暢在自己等雜系將領的軍隊中實行軍餉制度後,高雅賢就知道對自家部隊的掌控權終有一天會失去,在神官們的宣傳下,士卒們都知道發給他們錢糧的人是靈寶神君轉世,夏王殿下高暢,他們的自然只忠心於高暢,有奶就是娘,這句話絕對正確。
不過,像高雅賢有著這般清醒
人並不多,董康買等人還以為自己白白撿了一個便宜然替他們養兵,他們自然對此舉雙手贊成。
然而,當高暢下令全軍整頓,清理老弱病殘之後,他們才發現高暢這一招的毒辣,整軍行動進行得極其順暢,就算他們心中不滿,也無從阻擋,被清理出軍隊的人都會多發兩個月的糧餉,都會分田地給他們耕種,讓他們成為郡兵維持治安,留在軍中的士卒糧餉都有大幅度提高,與高暢的嫡系部隊看齊,同時也將新式的盔甲和武器發給了他們,還會有軍官團來協助董康買等人訓練軍隊,掌握嫡系部隊的戰鬥方式。
將軍們的親衛人數也有了限制,不得超過兩百人,郎將則不得超過一百人,並且在他們軍中安排了神官做副手,這些神官對軍事沒有決策權,但是部隊的日常管理則由他們負責,所有的這些動作都徹底杜絕了將領們將軍隊變成自己私兵的打算。
高雅賢知道這是大勢所趨,他自然沒有反對,但是,他心中仍然是一個有野心的人,他知道當高暢的基業越來越壯大的時候,要打的仗就越來越多,他希望自己能儘快習慣高暢的新式作戰方法,日後也能直上雲霄,博得諾大一個萬戶侯。
而現在,就看安泰這小子能不能為他爭氣了!
當初,蘇定方被高暢要去獨當一面之後,他就將安泰提拔了起來,這小子也的確爭氣,在歷次戰役中,屢立戰功,進軍官團學習之後,現在已經是軍中的代理中郎將了,他能不能像蘇定方那樣再往上升一步,獨當一面,就看他這次的表現了。
安泰的雙腿微微用力,夾了夾馬腹,戰馬緩緩奔跑起來,在他前方不遠處,那員白袍小將手持亮銀槍,正目無表情地注視著自己。
冬練三九,夏練三伏!
過去所學到的本事,正當用在此時!
安泰按捺住內心的激動,眯著眼睛盯著對方,對方一身亮銀盔,在陽光下微微閃耀著光芒,安泰的手心有些濕潤,由於激動,他的後心也滲出了一絲汗水,然而,他握在槊杆上的手依然十分穩定,隨著戰馬奔馳而顛簸的身軀也穩定如山。
對面的那員敵將仍然沒有動,他的坐騎也沒有開始奔跑。
難道那傢伙是個雛兒,不曉得武將交戰要借用馬力,而此時兩人之間的距離正是適合驅馬沖將起來的距離,待得自己的戰馬跑起來了之後,衝殺到他面前,到時看他該如何抵擋?
聽說對面那人是幽州羅藝的大公子,若是能被自己斬落馬下,自己這個代理中郎將也該扶正了吧?
馬蹄聲越來越急,身下的坐騎越奔越快,漸漸地,猶如疾風一般奔騰起來,安泰伏下身子,對面的敵將在他眼眶中極速地變大,他按捺下內心的雜念,單手持槊,槊尖直指敵將,現在,他們之間的距離只有數十步,轉瞬即到。
這時,羅成身下的玉獅子動了起來,它的啟動速度極其之快,轉眼之間,就像一匹白色的閃電激射而出。
高暢雙手輕握,平放在小腹前,一干將領站在他身側,個個憑息靜氣,瞧著敵我兩騎快速地迎面直撞,轉瞬間,就擦身而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