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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想他相信自己無力出兵,就必須製造一定的假象來,這個計劃需要從長計議,這個假象需要他這個使者相信,也需要他安排在平原的所有細作相信,這樣他自己才能相信。
一旦他相信自己無力進犯清河之後,率領清河兵北上增援信都,自己才把握好時機突襲清河,這個出兵時機一定要把握好,儘量在不需要付出重大代價的情況下攻占清河,如果,打下清河郡兵力損失過大,日後,就沒有和竇建德討價還價的倚仗了。
大方向制定下來了,該怎樣實施,必須想出一個詳細的方略來,一時之間,高暢也想不出什麼好方法來欺瞞清河方面的人,他長吁了一口氣,走出屋子。
出外走一下吧,呼吸一下新鮮空氣,可能會有好點子。
高暢出外從來就不大張旗鼓,常常身著便裝,隨身只帶幾個喬裝打扮的衛士,這樣的做法秋長天曾經變相地勸告過幾次。說是這並非上位者該有地做法,極易給那些小人可乘之機,然而,高暢置若罔聞,依然我行我素。
如果,身登高位,就不能隨心所欲,自由自在。那為什麼要掌握天下大權呢?轉生過無數次的高暢自然不會將自己陷入一個無形的囚籠之中,就算那個囚籠金碧輝煌也不行。
同一時間,徐公子一襲白衣騎著一匹青驢悠哉游哉地進了平原城。
陽光照在他的腰間懸掛的綠色的玉佩上反射著碧綠的光芒,陽光很好,很暖和,照在人身上。讓人熏熏欲睡。
徐公子手持一幅書卷,微眯著眼睛,騎在青驢上,時不時,拿起書卷瞄上一眼。
徐公子從西門進城的時候,守門地士兵並沒有攔住他,也沒有詢問他,這讓他頗為詫異,要知道,他遊歷天下好幾年。在如今這個世道,還很少有進城不收進城稅的城池。
也許因為自己這身讀書人裝扮的原因吧?不過。平原應該是流民軍占據的地盤,什麼時候流民軍對讀書人也這樣尊重呢?
想不通啊!
進城之後。徐公子下了青驢背,站在城門旁,想看看別人是怎樣進城的。
很快,就有一個樵夫擔著一大捆木柴進城來,那些士兵同樣對樵夫不聞不問,放任他走了進來。
這樣看來,這支部隊的戰鬥力應該不強吧,守城地士兵都是這樣玩忽職守。一個個懶洋洋的,任人進出。也不檢查。
接下來,幾個手持武器的平民裝扮的人走了過來,這下,那些士兵應該把這些手拿武器的人攔下吧?看這些人的裝扮,不像大戶人家的丁壯,如果,任由這些人進入城內,這個平原城的防守只能說是非常稀疏了,只要有數百手持武器的人分批進入,和外面裡應外合的話,很容易就能將平原攻下。
那些守城地士兵果然把那些人攔下了,然而,那些人只是拿了一個腰牌給士兵們看,士兵們就將他們放行了,並且,還笑著和那些人勾肩搭背地開著玩笑。
這讓徐公子更加迷惑了。
他牽著青驢,跟在那群手持武器的人身後,沿著西城大街向城內走去,一邊走,一邊打量四周地風景。
據說平原城曾經被高暢放過一次火,燒掉了半個城,這一路走來,他卻看不到火燒的痕跡,街地兩旁,大多是兩層的木製小樓,看樣子,是新起的吧?
這條大街也很奇怪,全是由大塊的青石板鋪成,街的兩旁卻挖有水溝,徐公子想了想,立刻明白這水溝是排水所用,遇見暴雨天,起到泄洪的左右,民居的污水也可以倒進水溝之中。
只是,這個水溝袒露在露天之下,不是要招惹蚊蠅,散發穢氣嗎?不過,很快徐公子的疑惑就得到了解答,轉過街角,一群人正向水溝上鋪設青石板,將水溝掩蓋起來,數丈之後才留下一個間隙,讓街上地水得以流下水溝。
這個設施是誰設計的呢?
走遍天下,徐公子也沒有看見過這樣精巧地排水設計,實在是讓人敬服啊!
那些二層的木製建築也非常漂亮,雖然沒有什麼雕龍刻鳳的華麗花紋,勝在整齊劃一,式樣相同,也有一種別樣的美感。
這個平原城的確和別的城市不一樣,主事之人的確是個高人,徐公子有些迫不及待地想要見到他了。
街上來往的行人雖然談不上什麼挨肩接踵,卻也並不稀少,不會給人荒涼冷清的感覺,人潮比不上東都,江都等大城市,和徐公子所經過的那些郡縣所在地比起來卻好上了許多,很難相信,這一段時間以來,這個城池飽受了戰亂之苦。
這恢復能力未免也太厲害了一點吧?
瞧著街上行人的笑臉,徐公子深有感觸,這樣的笑容是發自內心的,足以讓人真心感動的笑臉。
徐公子每經過一地,總要觀察當地百姓的衣著,以及臉上的神情,只有通過下層老百姓的喜怒哀樂,衣食住行,才能知道當地的官員是不是一個好官。
這座城池的主事人不僅僅是一個好官吧?就算是在洛陽那樣的大城市,在那些底層百姓的臉上,也看不到這樣的笑容。
那是對自己當前的狀況感到滿意,對自己的未來抱有信心的笑容。
這樣一個人,治理民生如此了得,領軍打仗又如何呢?難道他的軍隊真像自己看到的那樣,紀律鬆弛,沒有戰鬥力。
看來,必須仔細打聽一番。
眼看跟蹤的那些手持武器的人走進了一間坊市,徐公子忙牽著青驢跟著走了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