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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在陶然居與舊友楊儀意外重逢,李靖從最初的喜悅中恢復平靜之後,頓時有了覺悟,這是一次不僅尷尬,甚至充滿危險的重逢。
在兩人不多的相處時間,兩人分別就對方的一些近況做了一些探討,雖然對方和李靖一樣有些閃躲,對自己的近況語焉不詳,但是,李靖看得出,楊儀現在已經投靠了高暢,身為偽朝的高官。
當然,李靖也沒有對楊儀說實話,並沒有說自己在高暢軍中效力,並且身為中郎將。
不過,雖然兩人身處在文武不同的兩個系統,但是,兩人都身居高位,遲早都會見面,楊儀之所以不說自己在高暢那裡任職,無非是怕李靖笑話他言行不一,背棄了年輕時保家衛國的理想,就算是在朝會上與李靖相見,也無非是尷尬一些,最多紅一下臉,最後還不是一笑置之。
然而,李靖卻不能做到像楊儀那樣輕鬆,很簡單,他在參軍地時候並沒有對徵兵處的人說實話。也就是說他現在的身份是偽造的,有楊儀這樣一個了解他底細的人在,他的身份遲早都會被戳穿,那個時候,他找不到別的理由來解釋。
那麼,要怎樣才能解決這個危機呢?
乘其他人還不知道自己身份之前,偷偷地將知情人滅口?
為了自己的安全,殺往日地朋友。不要說李靖做不到這一點,就算他能夠狠下心來,也找不到好的辦法下手。
要想暗殺楊儀,他首先要了解楊儀住在什麼地方?擔任什麼職務?平時的生活習慣?所有的這些都需要花費大量的時間,而現在,他最缺的就是時間。所以,這個做法根本行不通。
要想解決這次危機,李靖只有一個辦法,那就是遠走高飛。
和楊儀分開之後,李靖立刻回到驛館,整理行囊,準備立刻出城,向東面潛逃,通過渤海郡前往江都。
然而,人算不如天算。就在李靖準備齊全,開始起身之際。一個與他同樣住在驛館地官員突然前來探訪,隨行的親衛還帶來了幾壺酒。幾樣下酒菜,說是在驛館無聊,要和李靖把酒同歡,指點天下。
李靖沒有辦法,只好按捺住焦躁的心情,不動聲色地與那人飲酒高歌,閒話烽煙。
待那人離去之時,天色已晚。樂壽的城門已經關上,城中開始清街。宵禁,讓李靖的逃亡大計無法施行,沒有辦法,他只好決定在第二天城門剛剛打開之時,出城逃亡。
然而,第二天城門還沒有打開之時,高暢就派來了使者,說是命他覲見,讓他沒有走成,最後,城門倒是出了,卻是隨著高暢一行。
只要出了城就好辦了,李靖相信自己能夠找到機會逃亡,他準備乘今天晚上宿營之際,自告奮勇地去執行巡邏任務,在巡邏的時候甩開身邊的人逃亡。
而就在他轉動這個念頭的時候,高暢派人來了,要他前去覲見。
他跟隨在傳話人的身後,騎著戰馬越過一輛輛馬車,朝車隊的前方馳去,一路上,他緊皺著眉頭,在暗暗思量,高暢這個時候見他究竟是為了什麼?以及高暢為什麼會離開樂壽北上?這些馬車中究竟裝著什麼事物?
只有事先知道對方地底細之後,他才能採取正確的應對。
然而,在目前地態勢下,他無法了解更多的東西,唯有走一步算一步,到時臨近應變算了,高暢並沒有讓他跟隨他地部隊北上,而是讓他和高暢一起,肯定是有事要他去做,那個時候,他還沒有和楊儀會面,不愁身份有暴露的嫌疑。
李靖雖然考慮到了種種的可能,卻沒有想到一樣,那就是高暢事先已經識破了他的身份。
雖然,高暢已經知道這個化名李二郎的人就是京兆府三原人李靖,李藥師,唐代偉大的軍事家,軍事理論家,統帥,當然,後面那些名號此時還算不到現在的李靖身上,他卻一直沒有拆穿李靖的身份,只是命令監察司地人在一旁小心監視。
高暢自然知道李靖之所以隱姓埋名的原因,他雖然不知道李靖是怎麼出現在竇建德軍中地,他也不想再去追究這些,他只知道,這個人既然來到他的旗下,他就不會將他放走了。
二十一世紀最重要的是什麼?人才!
其實,這個人才在哪個世紀都是最重要的,在這六世紀也不例外。
高暢一直仔細觀察李靖,看他究竟還是不是像歷史上記載的那般有能耐?究竟有沒有可能為自己獨當一面?因此,才讓他一路高升,不多久,就從一個小小的佐尉升為了中郎將,還讓他去武邑招兵,以五百精銳為班底,獨領一軍,按照他自己的一些思路治軍,並沒有派人去干涉他,就算是負責牽制他的黃晟,也沒有在一旁做什麼多餘的事情。
如果不是高暢事先知道李靖的威名,絕對不會這樣做,就算他曾經救了高暢一命也不行。
高暢也知道李靖現在對隋王朝仍然忠心耿耿,這也是他沒有拆穿李靖身份的原因,若是拆穿李靖身份之後,李靖若是要離開,他該怎麼辦呢?殺了李靖,還是像王琮等人一樣將他軟禁起來,又或是乾脆送他走,高暢仔細想了想,無論自己採取何種方法似乎都不適合。
所以,他一直在旁冷眼旁觀,只是命令監察司的人小心監視,凡是和李靖有關的消息務必在第一時間上報。
陶然居其實是監察司的產業,所以,李靖和楊儀在陶然居的會面在第一時間就匯報了上去,兩人之間所說的話,已經對話的神態在卷宗上都有記錄,負責處理這些情報的白斯文在第一時間見到了這些報告,他了解這報告的重要性,他下達了命令,讓監察司的人去驛館拖住李靖,自己馬上上報高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