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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他做事情的手法有時候顯得太過瘋狂,太過血腥了一點,對一般人來說,能夠儘量少殺人,少流血就可以完成任務的話,自然求之不得;對宇文成都來說,卻並非如此,在完成任務的時候,能夠殺更多的人,流更多的血,那就更好了!
一個只需要虛言恫嚇,或者稍微展示一下武力和背景就能完成的任務,他往往會殺得血流成河,屍橫遍野,有時候,甚至為了滿足內心的殺戮欲望,故意隱瞞自己身份,為的是害怕對方聽聞宇文家的名頭後選擇屈服,這樣,他就無法殺人了!
從他十六歲開始,無論是軍中宿將,還是驍果猛士,都沒有人能在比武場上擊敗他,宇文成都名聲威震天下,隱隱有天下第一猛將的稱號。然而,即便如此,在家族的內部,還是有大量的人反對他擔任下任家主,就是害怕他的瘋狂勁兒最終脫離了理智的控制,把家族的未來帶入無底深淵。
相比宇文成都,宇文霸沒有他的威名,自然也沒有他的武力,然而,他繼承了他的父親宇文智及的頭腦,
故而,有很大一批人支持宇文霸上位,在他們看來,家主本人的武力如何其實並不重要,重要的是要有頭腦,以及不可欠缺的大局觀,還有在該退讓的時候退讓,該忍耐的時候忍耐。宇文成都雖然有頭腦,也不欠缺大局觀,然而,他並不會忍耐,也不會退讓。一個瘋子,就算再冷靜,再理智,他也學不會忍耐和退讓。
宇文霸是一個能知進退的聰明人,只是這一點,那些老成持重的家族中人就願意支持他上位。
可是,宇文成都威名顯赫,在宇文世家年輕一輩的心中,是一個無人能夠戰勝的戰神,他就像是一面旗幟,吸引著大量熱血的年輕人聚集在他麾下,再加上他的父親是現任家主宇文化及,故而,宇文霸就算得到了像宇文醒這樣的實權人物的支持,擔任下任家主的呼聲還是遠沒有宇文成都的呼聲那麼高。
宇文醒死了,失去對平原郡的控制後,他更加不如宇文成都了!
宇文成都原本一直在江都的驍果營中,宇文化及就是靠他的威名在驍果營中取得了一些將領的支持,不過,為了奪取蘇威的孫女蘇雪宜的芳心,他現在正在東都洛陽。
宇文霸嘆了嘆氣,沿
走了兩步,目光轉向西邊洛陽的方向。
要是宇文成都能迎娶蘇雪宜的話,得到蘇威一系的支持,他的聲勢之強大,自己更是望塵莫及了。據說,為了得到蘇雪宜,他曾經命人暗算蘇雪宜的未婚夫高穎的孫子高暢,雖然,蘇家已經得到了高暢的死訊,然而,高暢本人並沒有死,他投奔了竇建德,在平原郡,就是他率領的反賊軍壞了自己的好事。
既然如此,要是蘇家小姐知道了高暢仍然活著,甚至知道宇文成都偷偷暗算高暢的事情後,她還會理會宇文成都嗎?
宇文霸的嘴角露出一絲微笑。
這樣做,對宇文世家無疑是不利的,可是,對自己來說卻是一件好得不能再好的事情,本人和家族,孰輕孰重?
宇文霸再次眺望黃河的對岸,他的目光念念不舍地在對岸停留了片刻,隨即,離開了河岸,回到十來丈外警戒的親兵隊中。
“去東都!”
他握緊拳頭,沉聲說道。
同一時間,平原郡,郡守府。
秋長天在院子裡緩緩踱著步子,院子裡種著一棵柳樹,他走到樹下,透過枝葉的縫隙,抬頭仰望頭上的天空,一枚落葉被風吹落,飄了下來,他輕輕揮動袍袖,在半空中伸出手指,沾住了那枚落葉。
在柳枝地梢頭。隱隱可見翠綠的嫩芽,如同一顆顆綠色的寶石。
舊的終究要消亡,新的終究要生長!
瞧著手中的落葉,望著枝條上的嫩芽,秋長天莫名地感傷起來。
他被軟禁在這個院子裡已經有好幾天了,雖然,他拒絕投降,卻也沒有被推出轅門斬首。也沒有受到什麼酷刑侍候,除了不能出這個小院之外,衣食住行方面和從前擔任宇文醒幕僚時也沒有多大的差別。
秋長天雖然是一個人才,但是,也沒有優秀到需要高暢三顧茅廬地地步,他之所以在拒絕投降之後不僅沒有被高暢下令斬首。也沒有受到其他侮辱性的對待,一直安靜地生活在小院裡,只是出於政治上的某種考慮。
雖然,高暢在自己培養人才,不過,花費的時間不是一般的漫長,要想和李唐這個潛伏的最大敵手爭奪天下,他必須加快步伐擴大自己地勢力,只是,他手底下的人才太少了。長河營中,並沒有什麼飽讀詩書的讀書人。要那些傢伙打仗還可以,治理地方則不是他們的所長。他所培養的那些人才是為了未來的需要。要想馬上用上,未免太不現實了,現在,他們只是孩子而已!
所以,高暢需要秋長天的效命,不是為秋長天本人,而是向天下所有的讀書人宣告,我高暢率領的軍隊並不是一般的變民軍。我們有自己明確地政治綱領,我們需要讀書人與我們一起來治理天下。我們並不是為了吃飽飯而燒殺劫掠禍害地方的流賊,我們想要地是結束這個人吃人的亂世!
所謂千金買馬骨,便是如此!
況且,秋長天這個人還是有兩把刷子,雖然敗在了高暢地手裡,不過,這並算不得上什麼羞辱。
畢竟,高暢事先已經布置下了許多枚棋子,他呢?來到平原的時間太短暫了,手裡能夠掌握的棋子也太少了,宇文醒雖然對他言聽計從,有些東西還是瞞住他的,因此,要想在這樣的一個狀況下,打敗高暢,談何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