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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人敢說什麼?
無論是自詡忠義的士子們,還是身經百戰,對死亡視若無睹的武將們!
當高暢出現在大堂上時,一進樂壽就被軟禁和外界隔絕了消息的武將們幾日來的疑問也就煙消雲散了。
這些武將都知道竇建德和高暢之間的恩怨,嗯!準確的說,不是什麼個人恩怨,只是兩個人都想要一樣東西,而那東西只有一件,所以,雙方是勢不兩立,不死不休的局面。當高暢出現在原本屬於竇建德的府邸,並且坐上了原本屬於竇建德的位置上時,一切都清楚了,雖然不知道過程如何,結果卻一目明了。
高暢沒有說話,大家也沒有說話,就連平時顯得愚笨不堪,為人囂張衝動的曹旦也沒有說話,曹旦打仗不行,看風色的眼光卻是一流的。
眼前這種情況,要想保住性命,就必須看人說話,聽人行事,就算這樣,能不能走出這間大廳還是未知數,所謂人為刀俎。我為魚肉就是這樣吧!
高暢面色沉痛,他朝宋正本和凌敬方向點點頭,擺了擺手。
凌敬心領神會,他輕咳了兩聲,將大家地視線吸引了過來,然後,站起身,走到大堂中間來。他臉上的神情更為悲痛,如死了極親的親人一般。
他抬起頭,仰天長嘆了一聲,用一種及其哀傷的語調說道。
“各位大人,下官有一個極其不幸的消息告訴大家,希望大家聽了之後能保持鎮定。我知道這是一件很困難的事情,但是,還是請大家.
說到這裡,凌敬語調沙啞,險些泣不成聲,他將長袖舉到眼前,假意拭擦眼角,斷斷續續地說道。
“大王英勇,以二百八十勇士勇闖薛世雄三萬大軍的大營,獲得大勝。使薛世雄狼狽而逃,此乃亘古未有的大勝。昔日張遼威震逍遙津,甘寧八百騎踏連營也不過如此而已!然而。上天不公啊!就在大勝之時,大王卻崩於半道,被潰兵所殺,實乃世之大不幸啊!”
說罷,凌敬嚎啕大哭,高聲哀叫。
“大王啊!大王!”
早就知道事情會是這樣,當竇建德地死訊從凌敬嘴中傳來時,那些文臣武將們依然目瞪口呆。有一種極其不現實的感覺。
他們顧不得看凌敬的表演,也忘了此時自己也應該大哭一場。至少也要做一個樣子,大家面面相覷,不知如何是好。
不過,很快就有聰明人和凌敬一樣大哭了起來,其中,當然也不乏有真心者,畢竟,竇建德對這些人還是不錯的,凡是武將來投,都用金銀財帛,醇酒美人相送,也不吞併他的部曲,基本上仍是讓他們自己統率;對文人士子們,則更是曲意結交,禮賢下士,這樣的一個主子,對他們來說,也算是明主了,一旦敗亡,心傷神碎之人也不在少數。
然而,悲傷雖然在所難免,卻無須表現得太過火,畢竟,舊主子已經死了,掌握自家生殺大權地人還坐在大堂之上,對舊主哀悼過度,不免讓他有所看法,要是惹來殺身之禍就不好了!
感情歸感情,生意歸生意,最好分開來處理。
那些原本屬於竇建德的文臣武將們的態度用上面這句來自後世的話來概括,其中,並無不妥之處。
宋正本步履蹣跚地走了出來,他神色沉痛地舉手示意,大家的哭聲降了下來,最後,堂上重新變得鴉雀無聲,大家都知道真正的重頭戲來了,自己這些人的命運會是什麼?馬上就會見分曉了!
“大王已去,大家雖然哀思如潮,然而,現在是我等生死存亡之際,為了大王未竟的大業,我等還須暫息哀傷,將大王的後事處理掉才是正理啊!”
宋正本話音落下,大夥的目光齊齊地聚在了他身上,他則抬頭望了高暢一眼,半晌,方低下頭,緩緩說道。
“右衛大將軍年少英勇,勇猛善戰,待百姓寬厚,待臣下仁義,頗有大王遺風,大王臨死之際,用血詔任命右衛大將軍高暢為統帥,繼續領導大家,要想完成大王未竟之大業,還須諸君遵守大王遺命,多有助力才是啊!”
說到這裡,竇抗站了出來,他手裡拿著一張黃絹,上面用鮮紅地血跡寫著幾行字,他高聲說道。
“血詔在此,大王臨死之際,小的就在大王身邊,原想就隨大王而去,然而,大王命我活下來,留下有用之身,幫助右衛大將軍完成大王地遺願,推翻這無道的朝廷,讓全天下地百姓不致流離失所,孤苦無依。”
說罷,竇抗將血詔遞給了宋正本,退了下去。
眾人的目光多少顯得有些鄙夷,目送他退了下去,大家都知道,這傢伙不曉得什麼時候被高暢所收買了,所以才賣主求榮,說不得,連竇建德的死都和那傢伙有關。
潰兵?位於數百精銳士卒的保衛之下,什麼潰兵能輕易殺掉竇建德,若是竇建德身亡,這些親衛為什麼還活著呢?
血詔?遺命高暢繼承自己的位子?
不過是做戲而已!不管是學富五車的文官,還是目不識丁的武將,大家都知道這是做戲,並且是非常拙劣的一齣戲,然而,他們卻不得不陪著高暢他們把這齣戲演下去,無他,為了活下去而已!
第八十三章 長樂王府演好戲(下)
位於北城坊市,這間坊市,在這個成為了大軍營的樂被關閉了,沒有一絲人氣,顯得非常冷清,雜貨鋪也已經好久沒有開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