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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步,就算是披戴著厚重的盔甲,也用不了多久就能跑過,高暢軍的弓箭手拉弓的速度再快,也不過能發三矢而已,
不過四矢!
“放!”
哨官大吼一聲,高舉的手猛地放下。
“嗚!”
隨著一聲統一的弦響,箭矢離弦而出,刺破疾風,發出悽厲的呼嘯,黑壓壓的羽箭划過原野的上空,形成一道漂亮的拋弧線,朝奔跑的敵軍隊列中落去。
“啊!”
羽箭落下之後,奔跑的敵軍隊列中頓時變得稀疏了一些,有人發出絕望的呼喊,中箭摔倒在地,立刻沒有了聲息,只要在疾奔的大軍中摔倒,就不可能再爬起來了。
敵軍並沒有因為這一輪箭矢的打擊而慌亂,他們都是驍勇善戰的悍卒,對這樣的場面早就習以為常。
有盾牌的將盾牌高舉在頭上,急促地呼吸著,向前亡命奔跑,沒有盾牌的則低著頭,努力邁動腳步,只要衝進對方的陣營中,就能擺脫這種被動挨打的局面,這個信念支撐著他們奮勇朝前跑去。
“放!”
隨著哨官略顯嘶啞的嘶吼,又一輪箭矢騰空而起,向行進的敵軍隊列飛去。
在箭雨的打擊下,敵軍的隊列再次變得稀疏,不過,這點損失還是在敵軍將領的容忍範圍內,畢竟,位於第一線的敵軍雖然沒有披戴重甲,卻也穿戴著鐵甲,不是像普通的士卒那樣,只是一身輕便的皮甲,如此,只要箭矢沒有射中甲冑沒有防護到地地方。沒有倒霉地被射中致命處,他們就不會有什麼大礙。
一百步的距離,很快就跨越了過去,當距離高暢軍的前陣只有四十來步的時候,高暢軍的弓箭手退了下去,一排強弩出現在了李靖等前排士兵的身後。
“低頭!”
在訓練中,已經實現排練過這一幕,李靖大吼一聲。率先低下了頭,其他那些佐尉還有隊正們也紛紛出聲大吼,位於第一陣半蹲的士卒們幾乎同時低下了腦袋。
“嗖!”
隨著這一聲刺耳的尖叫,士卒們只覺得頭皮一陣發涼,弩箭離弦而出,貼著士卒們地腦袋頂掠空而去。筆直地朝奔跑的敵軍衝去,射入了陣中。
“啊!”
弩箭的威力不是弓箭可以比擬的,這一擊,給沖陣的敵軍帶來了重創,正在奔跑的敵軍被弩箭射倒,慘叫著向後飛去,前排地陣型,頓時缺了好大一塊,七零八落,甚是悽慘。
左營全部的弩機全部放在了這裡。為的就是這一擊,畢竟。要給弩機上弩箭非常困難,要花許多的時間。為了保證弩箭能給對方帶來重大的傷害,顧子文決定集中在一起使用,用在這關鍵的時刻,弩機帶給敵軍的實際傷害也許並不大,但是對士氣的打擊卻是難以估量的,畢竟,它的聲勢極其驚人。
王伏寶地軍中極度缺乏弩機,故而。沒有辦法用強弩來還擊,雖然受到了重大的打擊。位於第一線地悍卒們也不至於就此潰散,不過,由於驚駭,士氣多少受到了一定的打擊,他們仍然在向前奔跑,向前地腳步卻只是慣性而已,他們的目光多少有那麼的一絲茫然,殺氣也不再那麼緊密地凝聚在他們的頭頂。
“殺!”
李靖大吼一聲,從草叢中縱了起來,他手下的士卒們和他一起,咬牙切齒,揮動著手中的武器,向十來步外的敵軍衝殺過去。
雙方的士卒們重重地撞在了一起,就像兩股浪潮在江口會合一般,激起了千層巨浪,發出一聲驚天動地的巨響。
要想活下去,很簡單,只要將對面地人殺死即可!
你死我活!
戰爭很複雜,戰爭其實又很簡單,具體到單個的士卒身上,僅僅是上面那四個字而已!
“吼!”
李靖低吼一聲,躲過了對面那人毒蛇一般刺來的長槍,他飛起一腳,踹在那人的肚子上,把他踢得向後飛去,擋在了敵軍後續的跟進,隨後,他扭腰轉胯,橫刀一揮,一道白光閃現後,一股血浪迸射而出。
在他身側的那個敵軍搖搖晃晃地向前走著,抬起手來,捧住仍在血流不止的脖子,他想要將血重新灌回體內,然而,鮮紅的血仍然滲過他的手指縫向外奔流,那人的目光充滿了驚恐和不安,又有一絲孩童一般的無知,似乎對自己出現在這裡感到詫異,他最後扭頭望了李靖一眼,然後仰面朝天倒在地上。
上了戰場之後,李靖就沒有了其他的想法,現在,不管想什麼都是多餘的,建功立業,盡忠朝廷,所有的雜念都被他拋在了腦後。
在戰場上,只有兩條路,一是勝利,勝利就能活下去;另一個就是失敗,失敗就會死,就是這麼簡單。
要想活下去,只能儘可能地殺傷敵人!
李靖大吼一聲,朝前方的敵軍沖了過去,他手下的士卒們跟在他身後,衝進敵軍的隊列之中,由於李靖武勇過人,所向披靡,他們這個小隊的推進非常順利,很快就將敵陣穿破了一個缺口,於是,更多的士卒衝進了這個缺口之中。
當李靖在左翼拼死廝殺的時候,蘇定方率領的右營也和王伏寶軍混戰在了一起,蘇定方的右營負責的是高暢軍的右翼,同樣是五千人,不過,在這五千人中間,有很大部分是原來竇建德的嫡系部隊,和七里井投降的官兵不一樣,竇建德的嫡系部隊對高暢不是很買帳,只是因為高暢有竇建德的遺詔,一些中高級將領也占在了高暢那邊,再加上高暢的防護手段及時,這才沒有發生譁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