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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仁基笑了笑,說道。
“唐王言之有理,裴某深表贊同!”
王世充目光淡淡地在裴仁基臉上掃過,只要稍微有頭腦的人都知道,按照王仁則的計劃,鎮守封丘的裴元慶也就成為了棄子,在這種情況下,裴仁基都沒有出言反駁,難道自己對裴氏父子的猜忌沒有道理?
“既然如此,就按照唐王地計劃行事吧?大家暢所欲言,制定一個完美的計劃來!”
“諾!”
眾臣紛紛低頭應諾,裴仁基也和大家一般無二,只是,王世充不知道地是裴仁基在心底發出了一絲冷笑。
在裴仁基看來,如果出現在酸棗的這隻夏軍並非夏軍主力,同時,濟陰的高暢率領的也是疑兵,那麼夏軍的主力究竟在哪裡呢?
聯想到夏軍和唐軍正在河內交戰,夏軍地下一步戰略目標也就昭然若揭了,如果夏軍地主力在河內,他們的目標一定是河陽,奪取河陽,再從盟津過河,進襲偃師,威脅東都,截斷東都和滎陽地聯繫,那個時候,坐鎮滎陽的王世充的命運就危險了!
既然知道夏軍的戰略目標是河陽,裴仁基為什麼不提醒王世充呢?
因為他另有打算!
裴仁基知道,如果裴元慶真的為大鄭效力,那麼,他只能戰死在封丘了,為了擺脫這個局面,解救這個兒子,就只能讓這個兒子投降高暢了,不過,因為自己在滎陽做人質,他這個兒子不會罔顧父親的性命,多半不會選擇投降。裴仁基準備在回府後,讓親信家將帶著隨身飾物趕往封丘,命令裴元慶投降高暢,至於他自己,則另有脫身之道。
當王世充得到夏軍從盟津過河,攻占偃師的消息後,必定會大亂一番,大家都會忙著回師東都,情況如此混亂,他脫身的機會也就來了。這也是裴仁基沒有提醒王世充的主要原因,何況,在裴仁基看來,就算他這時提醒王世充。多半也為時已晚,現在。夏軍恐怕已經占據了河陽,正在源源不斷地渡河。
事情是不是真像裴仁基預料的那樣呢?
時間退回到四月十日,申時。
河內郡,河陽王伯當的府邸。
這一天,天空飄著小雨,雨點從天而降,打在瓦面上,發出滴答滴答的聲響,屋檐下掛著的銅鈴,隨風飄蕩。叮叮噹噹地聲音,和雨聲混合在一起,不絕於耳。
親衛們全副武裝,刀出鞘,箭上弦,槊扛在肩,將王伯當府邸後面的一個小院圍得水泄不通。場面極其肅殺,氣氛緊張。
小院內。正屋的木門大開,一張巨大的蓆子鋪在地板上,王伯當一聲戎裝做在上位,面向小院,在他身側。一身青衣地高月手持綸巾。面帶微笑。
在兩人面前的几案上,擺放著兩個茶盞。在房屋地一角,一個香爐正裊裊地升起了幾縷青煙,室內飄蕩著檀香的味道。
河陽城外,尉遲恭的夏軍已經紮下了營寨,擺出了一副進攻的態勢,山雨欲來風滿樓,不過,王伯當也好,高月也好,都是一副氣定神閒的樣子。
當初,李密聽從高月的意見,放棄了西進關中的計劃,轉而向東發展,想要和黎陽徐世績聯手,徐圖再起。
不料,由於徐世績和東郡王軌的背叛,李密被唐軍在永濟渠伏擊,命喪永濟渠,得到李密喪命的消息之後,王伯當極其憤怒,命令親衛將高月抓來,準備殺了他祭祀李密。
結果,高月用三寸不爛之舌說服了王伯當,王伯當冷靜下來之後,也知道李密的敗亡並不能怪罪在高月身上,只能說天命不在李密身上,當初,要是聽從其他人地意見,西進投降李唐,想密公這樣的梟雄,屈居在旁人之下,俯首聽命,也不見得是一件好事情啊!
狼始終是狼,又怎麼會成為狗呢?
不過,經過這一番交涉之後,王伯當卻將高月引為了心腹,在他軍中,大多數是草莽豪強,缺少士子,有了高月入幕,管理河陽的政務,王伯當也才得以在河陽立足,不然,如是不通政務,只知道索取,不懂建設,將河陽搞爛了之後,沒有糧食供養軍隊,王伯當也只能讓城別走,最後只能淪為山上的賊寇。
當初,王伯當之所以拒絕李唐,轉而將河陽獻給王世充,也是聽取了高月的意見。
畢竟,王伯當之所以選擇一個勢力投靠,完全是出於無奈之舉,不管是李唐,還是東都王世充,都是他心目中的仇人,他不會心甘情願地為他們效力,就算是投降,也打著東山再起,重新豎立瓦崗旗號的目地。
高月知道王伯當心中的打算,所以勸說他投靠王世充。
首先,河內郡基本上掌握在李唐地手中,若是降唐,王伯當部必定要接受唐政府的改編,失去了軍權,王伯當想要重振瓦崗聲威的想法不過是痴人說夢;要是投靠東都洛陽,因為王世充在黃河北岸沒有立足點,得到王伯當的效忠之後,必定會委以重任,再加上河陽面臨唐軍的威脅,為了保住河陽,王世充也不能大張旗鼓地改編王伯當地部眾,因為若是引得軍心動搖,就極有可能把王伯當推到李唐那邊去。
河陽掌握在東都手中,也就不擔心李唐會從盟津渡口過河,進襲東都,而王伯當實力孱弱,就算他反戈一擊,也無須擔心。
所以,王世充只是派了段達率領軍隊幫助王伯當鎮守河陽,擊退李唐地進攻之後,又留下羅曉率領兩千精銳協助王伯當守城,限制王伯當勢力的發展和擴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