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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由薛仁貴當值,所以,他一直候在殿外。
一個僮僕從殿外的走廊轉了過來,他來到薛仁貴身邊,在他耳旁小聲地說著什麼,薛仁貴點點頭,那個僮僕轉身離開了。
薛仁貴小步來到殿門前,將半掩的殿門推開一些,殿門發出吱呀的聲音,書案後的高暢聞聲抬起了頭。
“秉夏王,禮部尚書孔德紹帶著魏刀兒使者黃少崇前來覲見!”
高暢點了點頭,揮揮手。
“宣!”
薛仁貴躬身行了個禮,退了下去。
高暢放下了手中的筆,活動了一下肩頸,他望著殿門外小院中飄飛的雪花,嘆了口氣,抬起雙手,輕輕揉著眼眶。
魏刀兒的使者前來樂壽,並非是為了恭喜高暢大婚,而是帶著特殊的使命前來,最先與他接觸的禮部官員,已經將那個使者的來意探得分明,匯報給了高暢。
那個使者是來興師問罪的!
畢竟,竇建德是魏刀兒名義上的結義大哥,上次的竇魏大戰過後,兩人化干戈為玉帛,結為兄弟,訂立了守望互助的盟約,雖然,在薛世雄率領郡大軍前來征伐竇建德的時候,魏刀兒並沒有依照盟約出兵相救,但這並不妨礙他這個時候跳出來為自己的義兄打抱不平。
一句話,魏刀兒認為竇建德死因不明,高暢接過竇建德的基業,統率竇建德的舊部,號稱夏王,是名不正言不順的事情。
不過,魏刀兒真是為了這個才派個使者來問罪的嗎?高暢並不相信,他認為,這只是一個藉口而已!
魏刀兒想要的一定是別的一些什麼!
黃少崇在魏刀兒還是邊塞馬賊的時候就跟隨他了,一直是魏的軍師,不過,自從葛舟行來到魏刀兒軍中之後,他的地位就岌岌可危了,很快,葛舟行就贏得了魏刀兒的信任,取代了黃少崇謀主的地位,所以,上次魏刀兒率軍來和竇建德作戰,魏刀兒並沒有帶上黃少崇,而是帶上了葛舟行。
為了奪回自己的位置,重新獲得魏刀兒的器重,黃少崇這才毛遂自薦,甘願前來樂壽擔當使者,他自己也知道,要想完成身負的任務,非常困難,極有可能會有殺身之禍,不過,為了奪回自己失去的一切,他豁出去了,寧願搏上一搏。
他趕到
,正好遇上高暢大婚,雖然獻上了賀禮,也得以出席大婚典禮,不過,卻沒有和高暢單獨相處以及交談的機會。
黃少崇原以為還要在樂壽待上幾天,畢竟高暢成婚未久,不料大婚的第二天,他就得到了高暢的接見。
他跟在孔德紹的身後,在幾個侍衛的陪同下,沿著兜兜轉轉的迴廊向前走去,在迴廊外面,雪花紛紛揚揚,四周一片銀白。
瞧見正乾殿飛翹的檐角之後,黃少崇深吸了一口氣,從高暢在大婚的第二天就處理公事這一點,可以看出這是一個胸懷大志的人物,黃少崇不認為在同樣的條件下,魏刀兒可以做到這一點,馬上就要見到這個人,黃少崇的心情自然忐忑不安。
薛仁貴站在正乾殿的殿門前,將孔德紹和黃少崇迎了進來,那些侍衛則在殿門口站立,薛仁貴逕自來到高暢身後,站在他後面。
孔德紹朝坐在書案後的高暢長揖為禮,高呼一聲。
“臣孔德紹拜見夏王殿下!”
“免禮!”
高暢抬起手,孔德紹依言起身,站在了一旁。
在孔德紹行禮之際,黃少崇卻傲立當場,微微翹起嘴角,一副桀驁不馴的樣子,瞄著堂上的高暢。
“大膽!面見夏王,為何不拜!”
站在高暢身後的薛仁貴神情激憤,站出來,尖聲斥責黃少崇。
“哈!哈!哈!”
黃少崇昂起頭,大笑三聲,一副狂士做派,他保持著鼻孔朝天的表情,厲聲喝道。
“夏王?什麼夏王?吾這次領主公之命,是前來拜見主公的義兄長樂王竇建德,請問竇公現在何方?”
黃少崇話音剛落,孔德紹立刻反駁起他的言辭來。
“長樂王在和官兵作戰之時,於七里井身逝,留下遺詔,讓夏王完成反隋大業,此事,天下群雄皆知,貴使莫非不知?如此看來,貴主公的消息未免也太過避塞了,貴主公若想爭雄天下,消息如此不靈通,可是不妙啊!”
主辱即是臣辱,孔德紹自然不能放任黃少崇大放厥詞,他能身居禮部一職,並不僅僅是仗著先祖的名頭,和他能言善辯也不無關係,高暢所建立的這個禮部,主要行使的就是後世外交部的功能,自然需要能言善辯之士。
“是嗎?吾主派吾來此,想要問夏王一句,長樂王究竟是死與何人之手?夏王可敢向著天地發誓,說自己與長樂王之死毫無關係!”
黃少崇向前一步,朗聲說道。
“荒謬!”
孔德紹大喝一聲。
“貴使要遵守使者的禮節,若是不然,我等也不會以使者之禮相待!”
“吾一心為主效命,心有大義,雖萬人,吾獨往矣!吾到要看看,爾等將如何對待吾!不過一命而已,何足惜哉!”
黃少崇瞄了孔德紹一眼,神情不屑。
高暢擺擺手,示意孔德紹無須再說什麼,他的嘴角微微上翹,一絲嘲諷的笑意掛在上面,他抬起雙手,輕輕鼓起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