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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於宇文的建議,李元吉嗤之以鼻,不屑一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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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以并州總管的名義,命令宇文必須按照他的布置出戰,無奈之下,宇文只好長嘆一聲,率領數千人馬離開了晉陽,進抵榆次。
宇文進抵榆次後,張達已經率領他的本部人馬趕赴到了黃蛇嶺,準備居高臨下,抵禦宋金剛部的進攻。
最初,張達還存留著一絲完成任務的希望,他命令士卒在黃蛇嶺下列下陣型,於坡地上擺下了眾多鹿和拒馬,同時,也挖掘了不少壕溝,裝有絆馬索,要憑藉這些工事抵禦敵軍的進攻,迫使其知難而退。
然而,當宋金剛的主力大軍出現在他面前時,張達就知道,自己的那點希望不過是妄想而已,敵軍兵鋒之盛,士氣之高,根本就不是他這區區三千多人就可以抵擋的。
瞧見了黑壓壓一片的旌旗,連綿足有兩里多的散兵線,張達估計,宋金剛部的兵力布下兩萬人,如此強大的兵力,自己的這三千人就算是依靠榆次的城牆防守,也不見得能熬過一天,更別說是在曠野之中了。
他匆匆地往四周掃了一眼,就連那些隨他一起身經百戰的親衛老兵們此刻也有不少人面如土色,至於那些初次上陣的新兵,他們的身體不由自主的抖動著,連武器也握不住,在這樣的情況下,要想激勵起他們的戰鬥意志來,談何容易。
面對必死之戰,又有多少人能夠坦然呢?
至少他張達就做不到,那個齊王李元吉的意圖非常明顯,就是想借宋金剛的這把刀,來殺他張達這個人,原因很簡單,誰叫他是宇文的嫡系,一向並不賣齊王的帳,齊王府中的奴僕在外作惡,被他一刀砍了!
就是這小小的一點怨隙,他齊王李元吉就不顧整個大局,非要致自己於死地,為此不惜搭上三千大唐健兒,其心是何其之毒啊!
既然,他李元吉把自家的江山不當一回事,他張達又何必為李家賣命呢?
夏五鳳二年(公元619年),四月初,唐王朝車騎將軍張達率領本部人馬三千和定楊天子劉武周麾下前鋒宋王宋金剛部於黃蛇嶺展開會戰。
一刻鐘不到,唐軍的陣型就被宋金剛的輕騎衝垮,全軍潰散,無法收攏。
車騎將軍張達並未死戰,眼見事不可為,他降了宋金剛。
第五十三章 宋金剛克榆次
外,漆黑如墨,風過樹梢,發出嗚嗚的聲響,宛如百內,一燈如豆,風從門窗間的縫隙鑽了進來,昏黃的油燈燈光在風中閃爍,屋內的氣氛顯得分外地淒清。
宇文盤腿坐在軟榻之上,神情顯得淡漠,沉默無語,在他身前,一個身著小兵服飾的中年人正屈膝跪在他的面前。
“大人,請三思啊!”
那個中年人拉長了聲調,神情懇切。
宇文將目光從那人身上移開,落在一旁的油燈上,目光隨著跳躍的火苗而閃動,依然沉默不語。
“張將軍讓我告訴大人,若非萬不得已,他也不會投降定楊軍,他希望大人能原諒他所做的一切,以大人的睿智,當可明白李元吉那廝之所以如此安排,並非處於攻心,純粹出於一己之私,想利用定楊軍這把刀來剷除大人,先是讓張將軍率領數千步卒出城野戰,對抗宋金剛的兩萬大軍,然後,再讓大人率領數千老弱駐守榆次這座孤城,不僅沒有援兵,甚至連該有的守城器械也不從晉陽發來,其狼子野心,可見一斑,既然如此,大人又何必對李唐拼死效力呢?”
宇文的神情略微有了些變化,他挪動了一下雙腿,不過,終究還是不發一言。
那人繼續說道。
“大人乃是宇文家的旁系,如今,宇文家已經成為了當朝第一叛逆。李淵從楊隋那裡奪來江山,為了轉移罪責,將叛逆大罪推到了宇文化及頭上,好像若是沒有宇文化及地背主行為,他李淵就不會篡位一般,當然。這一點對大人來說或許關係不大,畢竟,大人是宇文家的旁系,和宇文化及關係也不是多好,只是大人您得罪了齊王李元吉,按照他心高氣傲的性格,絕對不會放過大人,就算大人逃過了此劫。也絕技逃不過他的下一次暗算,他和李淵畢竟是父子,疏不間親,大人總有一天會落在他的手中,那時,再後悔就來不及了!”
停頓片刻,那人繼續慷慨陳詞。
“何況,榆次城小兵少,城外有數萬能征善戰的定楊軍,大人是不可能守住榆次地。丟失了榆次,對大人來說,也是一個極大的罪責,到時,李元吉乘機報復,斬了大人。大人您也無話可說,無理可辨啊!”
一縷疾風吹了進來,油燈的燈光突然黯淡下來,險些熄滅,好一會,方恢復了光亮。
“倒不如和張將軍一樣,投了定楊天子算了,現在。李唐四面受敵,定楊天子背後又有突厥人支持,李元吉這樣的鼠輩,又怎能守得住晉陽。丟失了太原郡,河東自然指日可下,丟失了河東這樣的富庶之地,光憑關中一地,李唐又怎能抵擋得住定楊天子的邊塞精騎啊!”
“哎!”
宇文長嘆了一口氣,盯著跳躍的燈光,半晌,他重重地搖了搖頭。
“你們張達將軍投降定楊軍,我並不怪責他,他的苦衷我也明白,只是,我和張達將軍不同,他可以投降定楊天子,我宇文卻不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