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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與驢子的慘叫聲在山谷里響起,撞到了對面的山峰,響起了回聲,那聲音是如此的悽厲,不停地在士兵們的耳邊響起,使得他們的面
地蒼白了,心跳也不由加快了幾分。
畢竟是訓練有素的軍隊,這件事情並沒有引起多大的慌亂,很快,在軍官們的小聲呵斥下,暫時停下來的隊伍又開始了行進,如同一條長蛇在半山腰上蜿蜒爬行。
“呸!”
尉遲恭將咬在嘴邊的草根吐了出來,站在一塊大石之上,那塊大石位於山道左側,懸在峭壁之上,尉遲恭凝神望著峭壁之下,山澗的澗水激起了大量的水花和煙霧,他瞧不清楚山谷內的具體情況,自然更看不見剛才掉落下去的那頭驢子和士卒的身影了。
“媽的!”
他小聲地罵道,然後,回首望向身後那條行進中的長蛇,抽出腰間的橫刀,向著山谷對面的山峰狠狠地虛劈了一下,發泄著內心的憤怒和不滿。
“大人,請小心!”
大石下的親兵瞧見了他這個動作,嚇出了一聲冷汗,忙出聲勸阻。
“屁!有什麼可小心的!我說,孩兒們,我們還要多久才能鑽出這片大山?”
鐵匠出身的尉遲恭一向以黑面煞神著稱,平時少言少語,極其冷漠,不過,這是對著外人和同僚的面目,當他面對自己熟悉的心腹和親兵時,就會露出粗豪和不拘小節的一面,與他們打成一片,很難說。哪一種才是他的真面目。
“大人,據前方向導回報,大概還有三天時間我們就要走出這片大山了!”
“嗯!”
尉遲恭點了點頭,突然間,變得沉默起來,出神地望著慢慢在山路上蠕動行進地隊伍,三天後走出大山,應該還在計劃之內,這一路行來。有時走的是獵人和採藥人走的山道和小路,有時候卻需要前面的輜重兵修橋築路方可以繼續前進,其中的辛酸之處,沒有經歷過的人難以感受。部隊非戰鬥減員的人數達到了可怕的數百人,他們要不是像剛才那個士卒那樣不慎摔倒山崖,要不就是被什麼毒蟲咬傷,中毒而死。要不就是在山林中迷了路,就此失蹤。
還好,只要走出這片大山就好,進入河內之後。那時,大勢就盡在我手了!
當初,尉遲恭屯兵汲郡。攻打李道宗駐守的臨清關不克。不得不退兵回到了汲郡。養精蓄銳,休養生息。以便來日再戰。
今年年初,尉遲恭本想繼續率領大軍強攻臨清關,他就不相信,李道宗這樣一個毛頭小子能拿擋住自己地去路,他相信自己一定能雪去年強攻不克之恥。
然而,高暢並不贊同他強攻臨清關的計劃,臨清關是汲郡通向河內郡的門戶,乃是少有的險關,本來,從汲郡進入河內,沿永濟渠,經臨清關乃是最快地一條路,只是,由於唐軍將重兵集結在臨清關一線,李道宗雖然只有十八歲,卻深得唐軍將士愛戴,臨清關的李唐守軍士氣極其高漲,在這樣的情況下強攻臨清關,未免過於不智,所以,高暢否決了尉遲恭的計劃。
只是,河內乃是極其重要地戰略要地,進入河內之後,可以攻占河陽渡口,然後從河陽的黃河棧橋過河,這樣,就可以和東面濟陰方向的夏軍形成兩路合圍東都之勢,讓王世充首尾不相顧,故而,對河內郡,高暢是志在必得,但是,如果臨清關變成了夏軍的絞肉機,那就不是高暢所想要地結果了。
在敵情司探子的努力之下,高暢得到了一條不經臨清關就可以進入河內的密道,那條小路只有很少地當地獵人和採藥人才知道,唐軍也是客軍,大多為關中人,對此一點也不知曉,利用這條小路,穿越大山,進入河內,那時,臨清關地價值就變得無足輕重了。
只是,這條小路甚是險峻,在群山峻岭之中時斷時續,少數人行走自然沒有什麼問題,但是要過一隻數千人地大軍,還要帶上大量後勤輜重,這就不是一件簡單的事情了。
山中多溪澗,水源地問題倒不用愁,主要還是道路險阻難行,制約著大部隊,不過,最終還是高暢拍了板,與其士兵們在臨清關碰得血流成河,倒不如讓他們冒險從小路進河內,有著敵情司探子的協助,再請了好幾個走過這條路的當地人做嚮導,應該有著幾分成功的把握。
畢竟,道路再是難行,難道還比得上當初鄧艾偷渡陰平入蜀那般困難嗎?
“兒郎們,我們走!出了大山,進了河內,我們一定要給李道宗那個傢伙好看,要是活捉了那個小兔崽子,我叫他給大夥耍猴戲,媽的,皇家貴冑,皇家貴冑就了不起了!我給你們說,我尉遲恭終有一日,會殺兩個李唐的皇家貴冑給你們瞧瞧!”
尉遲恭收刀入鞘,跳下大石,與親兵們一起匯入了人流之中,很快,在大石這邊,就瞧不清他的身影了!
二月二十九日,韋澤關。
風同樣很大,將城樓上的大夏軍旗吹得獵獵飛舞,徐勝治一身青衣儒衫,站在城樓之上,大旗之下,迎風而立,一根青色的髮帶綁在額前,長發隨風飄拂,從遠處望去,極其的飄逸,宛若神仙中人。
“大人,小心身體,要不披上袍子?”
一個童子站在徐勝治身後,手中捧著一件錦袍,他上前一步,輕聲問道。
青衫飄飄,迎風而立,姿勢的確很飄逸,只不過,這似乎有光要風度不要溫度的嫌疑,說起來,這似乎是士大夫的通病啊!都是只要面子不要里子的傢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