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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兒郎們,跟我沖!”
他一手持著火把,一手拿著橫刀,一馬當先,向衛所沖了過去。
“殺!”
身後的同伴高聲嘶喊,隨他一起,一百來人的齊聲吶喊在夜色中遠遠傳了開去,旁邊山林的宿鳥驚起,撲騰撲騰,振翅飛了起來。
“梆!”
衛所突然響起了梆子聲,頓時,衛所地牆頭上出現了大量地火把,將夜色驅散開來,光明大放。
在衛所的牆頭,以及圍牆下面,密密麻麻地站立著一群人,他們排著整齊地隊列,分成幾排,大家都手持弓弩,箭已上弦。
“放!”
高月手上高舉一面小旗子,聲音落下,小旗的旗尖落下,平指前方,與此同時,身旁的親衛敲響了梆子。
“梆!”
箭矢離弦,發出嗚嗚的聲響,沖入了黑夜之中,頓時,對面拿著火把疾奔而來的那群人紛紛倒地,慘叫聲不絕於耳。
“放!”
“梆!”
第一排的弓箭手退下,第二排的弓箭手上前一步,拉動弓弦,對面的人群又倒了一片,地面上,掉落著許多火把,草叢被火把點燃,星星點點地燃燒起來。
隨著一輪輪箭雨的射出,對面仍然在向前疾奔的人越來越少,當最後一個人倒在距離弓箭手五步左右的地方時,迴蕩在夜色中的就是一片呻吟聲。
高月轉頭望向北面的河陽城,那裡被黑暗所遮掩,火光顯得極其朦朧,根本就看不清楚具體的情況,不過,高月知道,這個時候,夏軍應該已經進城了吧?
其實,在下午和王伯當的會面之前,王伯當就已經決定向夏軍投誠了,確定高月是夏軍的奸細之後,他更是堅定了投誠的信念,畢竟,有高月在中間牽線搭橋,彼此間就會少了許多誤會,只不過,因為高月欺騙了他,所以,他決定和高月開一個小小的玩笑,嚇一嚇他,因此,有了下午的那一幕出現。
見沒有嚇到高月,王伯當也不以為甚,而是迅速和高月商量獻城的事宜。
夏軍奪取河陽,下一步自然是過河奔襲金墉,偃師,有機會奪取東都更好,如果不能,至少也要截斷東都和滎陽的王世充大軍的聯繫,因此,河陽不重要,盟津渡口的黃河浮橋才是重中之重。
羅曉既然有燒毀浮橋這個念頭,王伯當自然也有保護浮橋的計劃,他非常清楚,羅曉是很難策反的,正因為羅曉對王世充忠心耿耿,王世充這才把他派到河陽來,監視王伯當的一舉一動,再加上羅曉的家人都留在洛陽作為人質,因此,王伯當一開始就沒有策反羅曉的念頭。
他知道自己只需要牢牢守住河陽北城,將夏軍放進河陽就行了,到時候,羅曉的那兩千人就起不到任何作用了。
不過,除此之外,他還必須保護黃河浮橋,若是浮橋被毀,就算他獻了河陽城給夏軍,功勞也不會有多大。
所以,決定投降之後,他就讓心腹將領率領精兵一千出了南城,通過黃河浮橋,進入河南,奪取了南岸那個軍營的控制權,而這個時候,羅曉對此還一無所知,他採取應對的時間已經晚了許多。
四月十日,鄭國河陽守將王伯當獻城降了夏將尉遲恭。
四月十一日,夏軍尉遲恭部通過黃河浮橋進入河南,直奔金墉而去,四月十三日,劉雅,薛萬徹率領後續部隊通過黃河浮橋,十六日,劉雅和薛萬徹包圍了偃師城。
第一百一十九章 高暢大戰裴元慶
四月下,河南封丘。
風迎面吹拂而來,高暢虛揮了一下馬鞭,身下的大宛名馬心領神會,輕輕邁開步子,在青蔥的草地上小跑起來,遠處,封丘城青黑色的城郭如同一隻猛獸盤踞在前。
在高暢身後,數十名騎馬的親衛隨他一起往前面的封丘城馳去,馬速很慢,跟在這群身後的夏軍步兵方陣無須奔跑,就能緊跟在這些騎兵身後,不致掉隊。
士兵們每個人的嘴裡都嚼著一根木棍,或是別的一些什么小物事,以免發出聲音來,按照訓練時的標準,擺出作戰狀態的士卒是不允許發出任何聲音的,眼前這隻部隊乃是高暢的禁衛軍,一直跟隨高暢作戰,在禁衛軍中擔任軍官的皆是以前高暢在平原起兵時長河營的老人,是的,當初那批人,能夠活下來的大部分都成為了軍官,遍布在夏軍的各個部隊之中,在禁衛軍中占領的比重最重。
軍官是身經百戰的老兵,士卒們也不差,同樣是上過戰陣的老兵,而且是狂熱的靈寶信徒,不然,就算士卒的武藝如何高強,立下多少汗馬功勞,若是對高暢的忠誠度不夠,他們也不會被選入禁衛軍,用後世比較通俗的話來說,那就是,這些禁衛軍的漢子們,個個都是在軍事,政治兩方面過硬的人物,經得起殘酷的烽火歲月考驗。
行軍鼓單調而沉悶的鼓聲緩緩在原野上飄蕩,一下,一下,直衝雲霄,不知道是不是被鼓聲所迫,原本漂浮在空中的幾朵白雲也遠遠地飄了開去,不知去了何方。
士兵們手持武器,排著整齊的方陣。踏著行軍鼓的鼓點,一步一步向前行去,腳步聲整齊劃一,就像一個巨人在大地上行進一般。聲音猶如悶雷。
禁衛軍們身上都穿著銀色的制式盔甲,從遠處望過來。就如一片銀色的海洋,朝著封丘城緩緩涌動,雖然,只有五千人不到,軍威卻極其盛大,氣勢格外驚人,若是沒有上過戰場的敵卒見到這番景象,恐怕連拿刀地勇氣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