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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人乃是自號齊王的孫宣雅。
孫宣雅,隋渤海(治今山東陽信西南)人,原是渤海一豪強,大業九年(613),孫宣雅見天下大亂,遂散發家財,聚集宗族子弟,收攏流民起事反隋。
他曾在阿舅賊劉霸道麾下效力,劉霸道戰死之後,他又與河間人格謙結盟,共抗隋軍,格謙死在楊義臣刀下之後,他和高開道將格謙餘部一分為二,一部隨高開道北上,一部則被孫宣雅收於帳下。
孫宣雅最為強盛時,手下足有十來萬人,他據豆子炕而立,自號齊王,平時劫掠四方,遇強敵則躲入山中,保存實力。
那時,竇建德尚在高士達帳下效力,高暢仍在隋軍中任一校尉,不曾被那天外飛魂靈魂附體。
為了解決十萬人的衣食,孫宣雅應王薄之邀,率領大軍東進,與王薄,孝德組成聯軍十餘萬,進攻章丘,與隋將張須陀交鋒。
張須陀率步騎兩萬迎敵,兩軍在水灘頭交鋒,王薄,孫宣雅,郝孝德聯軍大敗,由於水被張須陀的水軍封鎖,聯軍並無退路,於是,屍橫遍野,堵塞了水河,水幾為之斷流,整條河被鮮血所染紅,直到下游數里仍不消散。
那一仗之後,孫宣雅和少量親信逃得了性命,從此一聽到張須陀的名字,就為之膽寒色變,張須陀在一日,他絲毫不敢東進,只是龜縮在豆子炕中。
後張須陀被瓦崗軍擊敗,死在戰陣之中,孫宣雅這才恢復了生氣,不多久,高暢占據了平原郡,為了躲避高暢,他再次率領大軍東進,進入了北海郡。
瓦崗李密自稱魏公之後,曾派信使
孫宣雅,孫宣雅欣然同意。
在孫宣雅看來,張須陀是天神一般的人物,李密既然能將張須陀擊敗,必定是天命所歸的雄主,要想謀求大富貴,最緊要是跟對主子,他自然迫不及待地想要抱緊李密地粗腿,一旦李密登上皇位,他也逃不了公侯之位。
此次,他率領麾下一萬大軍從北海郡西進平原,越過永濟渠,往攻弓高,朝樂壽進發,表面上是應王薄的邀請,與他重新組成聯軍,實際上,他聽從的是李密的號令。
如非李密地命令,孫宣雅是不會趟這渾水的,這一萬人幾乎是他全部地家當,若是消耗殆盡,不再像以往那般容易補充了,現河北諸郡大半在高暢治下,各種民生措施的實施,使得流民越來越少,那些從賊的流民也大多歸鄉種田,要不是他身處在北海郡,也召集不到這一萬多人。
這一萬人乃是他的根基所在,若是全部消耗在戰場上,他的功名富貴恐怕也會就此煙消雲散了。
當然,要不是高暢率領大軍北征幽州,後方兵力空虛,就算是李密的命令,他也不敢去摸老虎的下巴,在孫宣雅心中,高暢比老虎要可怕了許多。
若是襲得樂壽,再向南橫掃信都,清河,平原等郡,當魏公李密攻下東都之後,與其北上的大軍會師,那時,自己恐怕脫不了大將軍之位吧?
孫宣雅面帶微笑,沉浸在美好的想像中。
一騎從山崗下沖將上來,那是前鋒派來的傳令兵。
“大王!”
—
遠遠地,那人就跳下馬來,朝孫宣雅大聲喊道。
孫宣雅收住笑容,重新擺出一副凜然不可侵犯的姿態,仿佛不如此,就顯現不出他大王的威嚴來。
凡是草莽之輩,就越是重視這些表面上的東西,真正的世家子弟,卻並不如此,說起來,這也是一種奇妙的反諷啊!
“什麼事?”
一個親衛擋在孫宣雅和那人的身前,大聲喝道。
孫宣雅揮手示意那親衛讓開,那傳令兵來到孫宣雅身前,倒頭就拜。
“稟大王,高將軍命下屬前來報訊,前方有一條河水擋路,高將軍讓小的來找大王討個主意,是不是停止前進,先多派一些斥候過河去偵察!”
孫宣雅的眉頭微微皺起。
“是哪條河流?有多寬?多深?”
那人依然跪在地上,高聲答道。
“稟大王,那河無名,乃漳水的一條支流,河面有些寬廣,不過河水不深,將軍曾派人下河打探,有一段河面的最深處也不過及胸而已!可以徒步涉過。”
“是嗎?”
孫宣雅摸著下巴思考了一會。
最初,他率領大軍渡過永濟渠的時候,害怕高暢軍會乘他們過河之際突然發起攻擊,因而,他讓大軍停在了永濟渠東岸,派遣了大量斥候度過運河往西岸打探,一直延伸到數十里之外,偵知到高暢軍不曾在運河對岸設伏之後,才率領大軍戰戰兢兢地渡過運河。
如此,自然耽擱了不少時間。
之後,由於害怕高暢軍伏擊自己,大軍的行進也顯得非常慎重,前軍,中軍,後軍之間的距離保持得非常緊密,這樣雖然不怕敵軍突襲,卻拖慢了行軍的步伐。
他知道這樣下去不是一個辦法,等他趕到樂壽城下時,敵人恐怕早就準備妥當了,最主要的是王薄恐怕已經占據了平原郡,那時,他在王薄面前還有什麼面子可言,當初,在水戰敗時,他可是狠狠地譏諷了王薄一次,難道這次風水輪流轉,自己也要被那傢伙好好譏諷一次。
後來,一直沒有找到高暢軍的蹤影,孫宣雅慢慢放下心來,認為高暢軍內部空虛,那些兵力應該都已調動到平原郡去了,畢竟,王薄比他要先發動,現在,恐怕高暢軍還不知道自己這一路奇兵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