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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最終張元忠放棄了守城,而是率領新鄉守軍和匆匆召集而來的數千青壯出現在新鄉城北的這片丘陵連綿起伏的曠野,選擇和夏軍展開會戰,另有因由。
昨天下午,他派出的使者離開新鄉沒有多久,就有兩匹快馬從新鄉東門疾馳而入,這兩人乃是臨清關守將李道宗派出的信使,他們帶來了李道宗的密令,原來,臨清關的斥候也發現了這隻夏軍的蹤跡,李道宗決定將計就計,他希望張元忠率領守軍出擊,在他指定的地方截擊這隻夏軍,而他則率領臨清關的唐軍悄悄出現在這隻夏軍的身後,趁張元忠吸引住敵人視線,雙方交戰正酣之際,再從側翼殺出,必定能重創敵軍。
好計啊!妙計!
文人出身的張元忠只知道連聲嘆服,至於這計策好到哪裡?妙到哪裡?他就不是很清楚了!
文書沒有錯誤,除了李道宗的印信之外,還有熟悉的暗記,為了防止敵軍的細作,每一次新鄉和臨清關之間的信件傳遞,李道宗和張元忠都會在信件上留下一絲暗記,這東西,只有很少幾個人才知道,所以,張元忠並沒有懷疑這兩人是敵軍所扮,雖然,他們不是平時的那兩個使者。
不過,為了保險起見,張元忠還是旁敲側擊地詢問了一些和臨清關有關的事情,在交談中,提到了一些真實存在或是子虛烏有的唐軍將領,以此來試探那兩人,那兩人的回答滴水不漏,從中,張元忠並沒有找到什麼破綻,這不禁讓他暗暗笑話自己,是不是疑心病太重了!
既然,信使是真的,信件也是真的,那麼,張元忠就只能依照李道宗的指示行事。
今年,李道宗十八歲,但是他是大唐皇族,李神通被夏軍俘獲之後,李道宗就是李唐關東方面最高長官了,他張元忠一個小小的新鄉令,難道敢於違抗李道宗的旨意不成,雖然,新鄉城的城牆又破又矮,可是,不管怎麼說,它也是城牆啊,躲在城牆後面與敵軍作戰,至少在心理上,強過在曠野和敵軍作戰,如果出自張元忠的本意,他當然不願意按照李道宗信中所講的那樣去做,只是,胳膊又怎麼扭得過大腿,到了最後,他只能在那兩個信使面前作出一副對李道宗的計策心悅誠服的表情,高呼王爺英明,待那兩人離開後,他再一臉苦相地號令手下,準備糾集人馬,明日出戰。
不管那個計策如何的高明,作為誘餌和敵軍對峙的始終是他張元忠率領的新鄉兵啊,他只能希望李道宗率領大軍出現在戰場上時,他的部隊並沒有因此而崩潰,他這條老命也還在。
山坡下列陣的唐軍前方是一片曠野,方圓大約十多里,在那片曠野的對面是一片連綿的丘陵和山坡,現在,在那片丘陵和山坡上,升起了大股的煙塵,就像大山深處瀰漫的雲霞一般。
明眼人都知道,那是規模巨大的軍隊行進時漾起的煙塵。
“大人!來了!夏賊來了!”
一個站在張元忠身後的親兵失聲喊了起來,張元忠轉過身,橫了他一眼。
“慌什麼慌!叫掌旗官準備,聽我號令!”
說罷,他轉過身,繼續望著遠方,一個騎士扛著一面大旗出現在了對面的山坡上,他由西向東耀武揚威地從山坡上緩緩馳過,消失在東面的丘陵之中。
隨後,越來越多的戰旗出現在了那片山坡上,只不過,無論如何,張元忠都聽不到對面的聲響,天地間,一片令人窒息的寂靜。
第一百一十四章 出其不意
將軍!”
尉遲恭將遠眺的目光收回,落在站在自己身側躬身請令的親衛隊隊長身上,他微微點頭,“刷”的一聲,白光一閃,腰間的橫刀如白虹一般脫鞘而出。
“出擊!”
他的聲音不大,低沉而有力。
“喏!”
那個親衛隊隊長高聲應道,立刻轉過身,面向山坡下列好陣型,躍躍欲試的士兵方陣,奮起丹田之氣,高高舉起右臂,大聲喝道。
“奉將軍令,出擊!”
隨後,幾面一人多高立起來的大鼓在好幾個赤裸著上身的壯士用力的敲打下發出了沉悶而有力的鼓聲,鼓聲如奔雷,在原野的上空隨著輕柔的春風有節奏地飄蕩。
幾面赤紅的軍旗向著四面八方斜斜地倒去,旗幟的頂端指向了不同的方向,每一面軍旗代表著每一個方陣,每一個方陣所得到的指令都有所不同,仰望著中軍的傳令兵們瞧見了山坡上的軍旗指令,慌忙面向自己的主官,搖動著手中顏色不同的小令旗,各個部隊的主官根據小令旗的旗語和顏色,快速地向身側的親兵傳達命令,立刻,背上插著小靠旗的士卒在軍陣中快速地奔跑起來,將主官的命令傳遞到下一層的將官那裡,下面的將官接到命令,再將號令用旗語或是口號傳到最底層的軍官那裡,在最底層軍官的呼吼聲中,士卒們隨著行軍軍鼓有節奏的鼓聲,踏著整齊而有力的步點,向著對面兩三里遠的敵軍方陣逼了過去。
只是緩緩而行,而非像後世的某些影視劇表現地那般,士兵們高聲嘶吼著。拿著武器一窩蜂向著敵人猛衝過去,像那樣做,根本就無法保持隊形,除非雙方都是烏合之眾,只想亂戰,正規軍之間的交戰,絕不會出現那樣的情形。
一般說來,先是對峙,利用小股輕騎去衝擊對方的陣線,尋找薄弱之處。隨後,再將預備隊調到這一側,在總攻的時候猛攻敵人的薄弱之處,就算是找到了對方的薄弱之處,若是事先你將預備隊安排的地方不妥當,將他們調集過來需要花大量的時間,那麼,就算你找到了對方的薄弱之處也沒有用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