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6頁
由於才成為校尉不久,對於這個能夠獨當一面的職位。他還不怎麼習慣。對於敵騎地戰術,他也沒有什麼了解,一時之間難以決斷也在所難免。
因此。他下意識地朝後方望去,想知道位於第二線地前線總指揮官管小樓有何命令,然而,位於第二線的軍旗並未有什麼變化,一切仍需他自己拿主意。
要知道,在戰場上猶豫不決那可是致命的錯誤。就在章逾掉頭回望之際,薛萬鈞地敵騎開始了攻擊。
“嗖!嗖!”
—
最初,位於第一線的高暢軍以為這是風聲,的確,這聲音和風聲極其想像,然而,當他們瞧見一股黑雲從煙塵中穿過來之時,他們終於知道這是什麼聲音了。
箭矢如蝗。從戰馬疾馳時漾起的煙塵中破空而來,發出一陣悽厲的尖嘯,如同黑色的雨點一般落在高暢軍地陣中。
措不及放之下,將士們如麥田中被割倒的麥子一般紛紛倒地。和後世那些關於冷兵器作戰的電影畫面上所表現的不同,那些中箭的士卒並沒有大聲慘叫。他們只是發出一聲悶哼,能夠支持的依舊握著自己的武器,站立在原本的位置上,那些要害處被箭射中地則直直地倒了下去,俯臥在地。
雖然只是悶哼,數百人一起發出這樣的聲音,卻也顯得有些驚人,那些倒臥在地,身受重傷,卻為死去的士卒忍受不了傷痛,在小聲地呻吟著,呻吟聲不大,卻極其悲慘。
幸好位於第一線的這隻軍隊乃是百戰之師,雖然遭受重創,大部分士卒仍然堅守在自己地崗位上,沒有人因為害怕而擅自後退。
若是一般的軍隊,受到這樣地打擊,或許已經潰不成軍了吧?
“殺!”
薛萬鈞高喝一聲,調轉馬頭,朝前面已經變得稀疏的高暢軍陣線衝殺過去,身後一千多騎隨之而來,如同洪水一般朝敵陣撲去。
對付步兵方陣,胡人的戰術很簡單,就是像薛萬鈞此時所做的那樣,仗著馬術精良,讓馬隊在敵陣的射程之外來回疾馳,有的甚至在馬尾巴後面綁上草料或樹枝,拖在地上,漾起大量煙塵,遮擋敵軍的觀察視線,隨後,慢慢靠近敵陣,全軍用馬弓統一向敵陣射擊,給敵人以重創,然後乘敵人陣勢受損,慌亂不堪之際發起攻擊,將其一舉擊潰。
“射擊!”
章逾大聲疾呼,一張臉由於驚恐變得通紅一片。
在戰馬的奔騰聲中,在受傷的士卒們的呻吟聲中,他的喊叫聲未免有些單薄,在剛才那輪箭雨的襲擊中,他的掌旗官已經中箭而亡,不得已,他一邊喊叫,一邊沖向軍旗,用旗語向自己的士卒下達命令。
不過,這個命令下達有些晚了,在剛才那輪箭雨的襲擊中,有許多弓箭手已經死在了敵人的箭矢襲擊之下,當命令下達時,從陣中射出的箭矢稀疏無比,七零八落,根本形不成有力的殺傷。
偶爾有幾個騎兵中箭從隊伍中摔跌下馬,被奔騰的戰馬踩成肉醬,其餘的那些敵騎對此不管不顧,絲毫沒有慌亂,只是奮力打馬狂奔,隨著薛萬鈞朝高暢軍的軍陣狂奔而來,那氣勢極其驚人,就算是擋在他們面前的是一座大山,他們也會將其踩為齏粉。
“豎茅!”
尚未陣亡的軍官大聲嘶吼,由於緊張和恐懼,他們的聲音多少有些失真了,在剛才那輪箭雨中仍然活下來的士卒神情略帶疲倦,他們機械地按照訓練時的戰術動作豎起了長矛,然後,靜靜地等待這敵騎的衝鋒,靜靜地等待著死亡的來臨。
“神君庇佑!
焚身以火,
蓮花護身,
羽化升天!
.
不知什麼時候,有人開始唱起了死前的奠歌,不一會,其他的人開始附和起來,這聲音越來越大,甚至掩蓋住了戰馬的奔騰聲,歌聲在陣前繚繞,直衝雲霄,仿佛穿越到了黑雲之上,那裡,應該是一片亮麗的晴空?
第一百二十四章 幽州大戰(四)
“秉將軍,敵騎已經沖入第一線陣中!”
管小樓的親兵在一塊巨石的石頂上手搭涼棚往前方望去,隨後,跳下巨石,跑到管小樓身前說道。
管小樓騎在一匹大黑馬上,也許是被前方的殺戮引起的血氣所驚擾,大黑馬稍稍有些不安地在趟著步子,管小樓愛憐地撫摸著黑馬的馬鬃,試圖讓它安靜下來。
管小樓自小養馬,對戰馬有一種說不出的愛惜,高暢軍中的某些將領認為,在管小樓的心中,坐騎的重要性甚至在其夫人之上。
好不容易將愛馬安撫停當,管小樓驅馬來到巨石邊,親自觀察前線的戰事。
在第一線和第二線之間,大概有兩里左右的緩衝地,這兩里地乃是稍稍有些起伏的平地,戰馬馳騁不會有什麼困難。
第一線的戰鬥仍在繼續。
只不過戰局對本方不利,基本上是難以挽回了!
一旦讓騎兵沖入步兵方陣之中,若那些騎兵尚能不受阻礙地四處衝殺,對步兵們來說,這就是一場大大的災難。
第一線的官兵唱著奠歌,前仆後繼地奔向死亡,他們的主將章逾由於站在軍旗之下,薛萬鈞沖入陣中,首先沖向的就是軍旗,章逾本想捨命保護軍旗,不過,他連薛萬鈞一招都沒有接住,就被馬槊擊中前胸,以身殉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