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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車內,高暢正襟危坐,平視前方,心中卻思潮翻滾。
即將舉行的大典對宋正本等人來說,只是讓他名正言順繼承竇建德的位置的舉動,然而,高暢心裡清楚,要是自己的計算沒有錯誤,計劃不會出現意外的話,這次大典之後,那些中低級將領絕對會將他當作真正的神靈膜拜,為他出生入死,絕無二心,不管他們是自己的嫡系,還是范願等人地屬下,都會如此。
無論在什麼時代,人類都需要一個神靈來膜拜,只要這樣,就算身處在殘酷的地獄之中,他們也會有活下去地勇氣,因為,他們有了希望,有希望則會有救贖!
然而,在高高在上,漠視眾生的高暢眼中,希望是什麼?救贖是什麼?不過是虛妄而已!
大道兩旁,眾多地樂壽百姓紛紛跪伏在地,坐在馬車中的那個人是明君,他保護了他們,使得他們不至於流落他鄉,顛沛流離,使得他們能夠安穩地種著屬於自己的土地,安穩地繳納自己的賦稅,安穩地服著徭役,雖然仍然貧困,卻也能安穩地活著,他就是他們的神靈,他們真心地膜拜他。
之所以樂壽的人如此擁戴高暢,和高暢軍良好的軍紀,和高暢的文官政府輕薄地賦稅徭役有關,同樣,與荷花仙子為高暢造勢也不無關係,樂壽附近的百姓們對荷花仙子奉如神明,當荷花仙子說高暢是九重天外地靈寶神君降世,特地下凡來為百姓們解除亂世之苦,開創地上天國時,他們深信不疑。
高暢默默地瞧著那些激動得痛哭流涕,不停地向自己磕著響頭的人們,內心卻不曾有絲毫的激動,一絲淡淡的嘲諷從心間一掠而過。
人類啊!還真是愚昧啊!
在大道兩旁百姓的歌功頌德中,馬車出了樂壽西城門,在城外則是另一個世界。
陽光從東南方的天空斜射下來,照射在原野之上,無數的旌旗在飛舞,宛若五彩斑斕的海浪,翻卷著層層金波。
原野上的野草已經全部被火燒光了,此時,一隊隊身著甲冑的士卒排著整齊的方陣站立在原野上,他們就像野草一般密集,陽光照射在明亮的鎧甲上面,閃耀著金光,從野豬嶺的山樑上往下望,就像一汪平靜的湖泊一般。
在士卒們中間,留著一條筆直的通道,那條通道從樂壽的西城門一直通到野豬嶺的天壇上,五里地的距離,沒有一點彎折,站在西城城樓上,可以清晰地看見野豬嶺上的那座天壇,站在天壇上,也可以清晰地瞧見樂壽的西城城樓。
瞧見高暢的車駕從自己身前經過,士卒們緊握右拳,放在左胸,向當中的馬車微微低頭,齊聲發出一聲吶喊,喊聲驚天動地,排山倒海,向原野的上空遠遠地飄蕩開去,響徹在天地之間,久久地迴蕩,不曾消散。
第一百零九章 大典(中)
退到一個時辰前,樂壽,金城宮。
金城宮乃是竇建德給自己修建的宮殿,不過,還沒有完工,他就已經在七里井死於非命了,諾大一個宮殿,留給了高暢。
竇建德並不是一個貪圖享受的人,金城宮雖然名叫宮殿,其實,只是將當地一家富豪的宅邸改建而成,並未因此大興土木,即便如此,要是讓他在黃泉之下知道自己所做到這些事情全是為高暢做嫁衣,再是心胸開闊的人,肯定也會死不瞑目。
巳時時分,高暢從金城宮的靜室內走出來,昨夜,他忙完所有事情之後,又回到靜室將頂替自己焚香沐浴的崔安瀾換了出來,睡了兩三個時辰。
在靜室外面,他的一干心腹已經等候多時了;同樣,在金城宮的外面,宋正本,崔無傷,范願,高雅賢等文武百官已經準備好了車駕,等他一出來,就簇擁他向修建在西城外野豬嶺的天壇行去,待到日當正午之時,祭告蒼天。
阿嵐沒有陪在高暢身邊。
她雖然和高暢在一起,卻沒有拜過堂,身份上有點問題,然而,這並不是她不陪在他身邊的主要原因,阿嵐認為蘇雪宜因為身體還沒有康復的關係,不能和自己一起陪在高暢身邊,見證高暢這個榮耀的時刻,為了和蘇雪宜共同進退,她選擇了放棄。
高暢雖然覺得阿嵐地這個理由頗有些好笑。卻也沒有勉強她,在自己身邊的這兩個女子,若真能搞好關係,他至少不會因此而煩心。
從靜室一出來,陽光如雪,從頭頂瀉了下來,高暢微微眯著眼睛,宛如一尊金光閃閃的雕像。筆直地站在靜室門口的台階上。
半晌,他深吸了一口氣,緩步踏下台階。
待他走到台階下,那些彎著腰向他躬身行禮的將軍和文臣們方直起了身,他們的神情肅穆而莊嚴,這一天。對他們而言,同樣是一個大日子。
高暢瞄了隊列中的白斯文一眼,白斯文心領神會,忙從隊列中步了出來,來到高暢身邊,在他耳邊小聲地說著。
昨天晚上,高暢從水東樓那裡得知於弄仁曾經和宇文家勾結計劃對付自己,並且,這件事情和城中的某位將軍有所關聯時,高暢就命令白斯文展開了對那些新投誠自己地將軍們的全面調查。現在,白斯文正向高暢匯報調查情況。
范願。劉雅,高雅賢等人的軍隊雖然領命來到了樂壽。駐紮在城外的軍營中,他們三人卻沒有得到允許出城回到自己軍中,高暢的意思是讓他們參見完典禮之後,才能夠回歸自己的軍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