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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蓬!”
一聲巨響,塵土飛揚,他面朝底下,重重地摔倒在地。
高暢雙手持刀,他頭上方輕飄飄地落下。
巨斧飛出了老遠,雄闊海雙手按著大地,想要站起身來,然而,無論他的反應有多快,似乎也來不及了!
視線中,高暢的身形如天神一般從天而降,長刀在手,鋒刃森然,雪亮的刀光宛如銀河倒掛,向著他的腦門直直地落了下來。
“嗷!”
雄闊海大叫一聲,手腳一陣冰涼,他停下了所有的動作,放棄了掙扎,眼前白光大盛,閃耀了整個世界,他平生第一次感到了絕望。
第二十九章 比武奪帥 (下)
幼時,和虎兄弟們爭搶虎媽媽的奶汁;童年,在山谷溝壑之間遊蕩;少年,遇見了那個滿頭白髮要自己叫他師傅的老人;壯年,埋了死去的師傅,走出大山來……
往事一幕幕飛快地從眼前掠過,最後,化為一團雪亮的寒光凝聚在眉心。
雄闊海一動不動地趴在地上,手指張開,抓緊地面,他昂著頭,牙關緊咬,等待著白刃貫腦的那一刻。
高暢猶如一片落葉輕飄飄地落下,他的身子微微下蹲,手腕輕輕一抖,白光閃現,刀鋒劈了下去,卻在雄闊海的額頭停住。
在那一刻,滿腔的殺機蕩然無存。
本能告訴他,留下這個人的性命或許比殺死他對自己更有利,於是,幾乎是條件反射,他收住了下劈的刀勢,在將要把雄闊海的腦袋劈為兩半的時候,停了下來。
刀氣森然,激盪之下,雄闊海額前的散發一分為二,頹然飄落。
高暢舉著刀,保持著這個動作,烏黑的眸子定在雄闊海的臉上,如同兩朵鬼火在燃燒,冒著冷冷的幽光,一股寂滅之意隨之流轉。
原以為必死的雄闊海心頭一震,頭上方那人擁有一種非人的威勢,這一刻,一股無形的壓力從他那裡降臨下來,讓他無法抵擋。
身體,意志,靈魂,自己能夠擁有的一切都在那人身下匍匐著顫抖。
森然的刀鋒仍然懸在他的額頭上,向他傳遞了一個確切無誤的信息,要嘛臣服,要嘛毀滅!
雄闊海不是一個懦弱的人,雖然,生命對他來說是無比重要的東西,然而,他身上固有的野性卻讓他對自由充滿了無比的嚮往,年少時,在被他的師傅捉住收養的時候,他就曾經無數次想要逃回山林中去,經歷過無數次失敗之後,一直過了好多年,才被他的師傅收服。之所以如此,不僅僅是因為師傅的強勢讓他無法反抗,師傅的力量讓他由衷佩服,更主要的原因還在於,師傅對他非常之好,讓他感受到了一種從虎兄虎弟,以及虎媽媽那裡感受不到的東西,因此,不忍離去。
即便如此,當他的師傅死了之後,他雖然感到了傷心,卻也不無欣喜和解脫之意,因為,再也沒有人能壓制他了,他重新獲得了自由。
這樣不許做!那樣不許做!沒有人能夠再這樣在他身邊嘮叨,這是一件快樂的事情。
現在,雖然有兩條路擺在了他的面前,然而,他卻無力去做出選擇,一種從來沒有出現過的感受籠罩在全身,那是源自生命本源的恐懼。
在心神激盪的時候,雄闊海已然失去了思考以及判斷的能力,所有的反應全部交由生命的本能所主宰。
本能讓他的靈魂與頭上方那個強大的靈魂有了片刻的交集,那種源自黑暗深處的強大力量迅速貫穿下來,然後,攸然收回。
那一刻,高暢的身影在他的心中,就是一尊神。
雄闊海四肢伏地,整個人放鬆下來,低下了頭,額頭輕觸地面,這是一個向對方表示臣服的姿勢,他知道,對方一定能理解。
果然,一直籠罩在他身上的那股強大的壓力潮水一般退了回去,他就像從地獄中轉了一圈之後回到了人世間,雄闊海長出了一口氣,四周的喧囂的聲響這才重新傳來。
“滄啷!”
長刀入鞘,高暢仍然站在雄闊海身前,雖然沒有了直接的威脅,沒有高暢的吩咐,雄闊海依舊保持著臣服的姿勢,一點也不敢動彈。
“哇!”
事先因為出現了如此奇怪一幕而感到驚訝,以致鴉雀無聲的人們,擺脫了那種震撼感,這才發出了一聲驚嘆,七嘴八舌地交談起來。
阿嵐的眼睛閃動著波光,她痴痴地望著場中巍然屹立的高暢,他的身影就像萬仞峰頭上的一棵孤松,散發著清冷和高傲的氣息。
高擋脫的牙齒咬得格格做響,雙拳緊握,指尖把掌心刺出了血絲,他狠狠地瞪著場中的高暢,怨毒如同兩團火焰在他眼裡燃燒。
真是威風啊!
諸葛德威羨慕地瞧著高暢,什麼時候自己也能像那個人一樣啊!他炯炯有神的雙眼散發出了一絲狂熱。
“呸!”
曹先民往地上重重地吐了一口濃痰,擠出了人群,看來,今天晚上要拜訪一下自己那個遠房親戚了,就帶上上次在平原一戶大戶人家那裡搶來的玉佩做禮物吧,一想到這,曹先民難免有些心疼,他往地上再次重重地吐了一口痰。
尚智手握刀柄,移開視線,沒有望向場中的高暢,他的目光停留在遠處天空的一朵灰色的雲上面。
不管有多麼不樂意,自己的確不如這個人啊!只是,他仍然無法對高暢滋生出好感來,高暢能力越強,他就越討厭這個人!這是一種難以克服的偏執!